语文试卷
考生注意：
1.本试卷共150分，考试时间150分钟。
2.请将各题答案填写在答题卡上。
3.本试卷主要考试内容：高考全部内容。
一、现代文阅读（35分）
（一）现代文阅读I（本题共5小题，19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材料一：
基于对老庄思想的崇尚，魏晋南北朝时期产生了许多具有老庄哲学特点的美学理论，其中“传神写照”“澄怀味象”“气韵生动”成为中国审美观的核心内容。
庄子在《外物》篇中讨论了“言”与“意”的关系，认为“言”是为了表“意”，得到这个“意”，“言”就应该舍弃了，即“得意忘言”。王弼发展了这一观点，提出：“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故立象以尽意,而象可忘也；重画以尽情，而画可忘也。”
王弼这段论述有两层意思。其一，言、象、意具有不同的表达层次。当“言不尽意”的时候，可以“立象以尽意”，用形象来表达深刻的意思。但明了意思之后，就可以忘记这个形象了。其二，王弼强调，只有不执着于具体物象、言辞，才能真正领会其中的意义。他的“得意忘象”观点明确指出，审美追求应该超越物象等有限概念，进入万物的根本之中。在艺术形象的表达上，塑“象”是为了表“意”，“得意”就应该“忘象”，艺术的形式美只有否定自己，才能实现自己。
这种观点在艺术创作中，就是“以形写神”。“形”是用以“传神”的。魏晋画家顾恺之认为，艺术创作追求的是精神境界，所以“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画人的精神气质比画人的动作形象困难。
庄子认为，祛除一切欲望、概念、感知，让心境回归到虚无混沌的澄明状态，才能认识大道，这就是“澄怀味象”的审美心胸。“澄怀”针对审美主体而言，就是老子所讲的“涤除玄鉴”；“味象”是审美主体以清澄纯净的情怀，在超脱功利的审美心态中，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生命精神。
宗炳提出，在对山水的品味中，审美观照的实质并不是把握物象的形式美，而是从有限的形象中体会到无限的“道”，是对“道”的观照。因此，“澄怀味象”也就是“澄怀味道”。书圣王羲之爱鹅，说鹅是禽中豪杰，认为养鹅可以陶冶情操。他甚至观察学习鹅的姿势体态，用于书法的执笔、运笔。
“气”是生发天地的根本,也是生命的根本,“人禀气而生,含气而长”。曹丕以“气”用于文学批评，提出“文以气为主”。在中国美学领域，“气”是概括艺术本源的一个范畴。南齐谢赫在《画品》中，就将“气韵生动”作为绘画的首要原则。他将绘画的六个要旨概括为：“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自此，“气韵生动”始终是中国画家衡量绘画之高下的标准，一直到现代，都是古代美术理论最具影响力的原则之一。
总而言之，中国古典美学认为，“道”是世界的本源，审美则是抵达本源的途径之一，至美即至道。故中国美学着眼于整个宇宙与人生，艺术家不仅要表达个人情感，也要“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洞见世界实相，窥见人性本然。老庄之“道”行至此处，从哲学起源到中国特色审美观念的形成已基本完成。
（摘编自史冰川《老庄之“道”与中国式审美》）
材料二：
研究道家学派的审美教育思想可以得出以下几个主要特点：
一是强调美与真的统一。老子把美和真有机联系在一起，把真作为美的前提和基础，只有顺应自然的“真”，才能通往自由境界的“美”。强调审美的非功利性和超越性，老子把视线引到大自然领域，注重自然美的审美教育，使人们在顺其自然、欣赏自然、与自然沟通中得到感悟和启发。这样就把审美教育从儒家学派的社会政治和伦理道德范围延展到了大自然的领域，使审美教育有了更深更广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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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继承并发展了老子的思想，倡导自然无为的“道”，强调美与真的统一。他认为美的本质在于自然无为，“法天贵真”就是美，人为破坏生命的自然本真，就失去了美。这种观点反映了他对自然的热爱和对人间真情的向往。
二是强调个体对内心情感的体验。老庄学派相比儒家学派更加注重追求个性自由和人格独立。个体生命应超出人世的一切是非得失，不应因得到而欣喜，也不应因失去而哀伤。也就是要时刻保持人格的独立，不受外界牵绊，真正获得精神上的释放和自由。相反情况，个体生命如果每日恍恍惚惚于得失的忧虑之中，那就不会带来快乐与自由，也无法体验精神的愉悦和身心的放松。
庄子的“心斋”“身与物化”“坐忘”“心不动故”思想都是突出强调人在审美关照之中，审美主体必须超脱利害关系，以实现心灵之清净，以“无己”“无功”“无名”的人生态度去关照和表现自我，以超越自我、回归自然、回归生命为寄托来实践身心的境界，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至美至乐”的自由国度。道家学派对人的精神世界、独立人格的探究以及对主体意识的觉醒，无形中赋予了中国古代审美教育思想以新的含义，更加体现了审美教育的真谛。
三是强调自然美的审美教育功能。道家学派致力于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积极倡导自然山水的美育之效。与儒家学派更多强调自然美对于人的道德教化作用不同，道家学派则更注重自然审美的感性作用，他们主张通过人与自然的交融达到释放灵魂和精神满足的作用。庄子的“鱼乐”就是典型的例证，“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这是庄子将自己的愉悦之情移到鲦鱼身上，鲦鱼的畅游又反过来加深了庄子的愉悦心情，人与自然相互融合，人在自然中物我两忘的境界是极致的乐趣。
（摘编自《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学派，对我国审美教育思想的帮助》）
1. 下列对原文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庄子用“得意忘言”概括了“言”与“意”的关系，意思是“言”是为了表“意”，领悟到“意”，“言”就应该舍弃。
B. 在王弼看来，言、象、意具有不同的表达层次，在“言不尽意”时，可以“立象以尽意”，当“得意”时便可以“忘象”了。
C. 宗炳认为，审美观照的实质并不是把握物象的形式美，而是对“道”的观照，因为“道”是世界的本源，审美则是抵达本源的途径之一。
D. 老子把真作为美的前提和基础，认为只有顺应自然的“真”，才能通往自由境界的“美”，强调了审美的非功利性和超越性。
2. 根据原文内容，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针对审美主体而言，“澄怀”就是老子所讲的“涤除玄鉴”，意思是洗垢除尘，排除杂念，静观深照，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
B. 庄子认为，要超脱利害关系，做到“无己”“无功”“无名”，让心境回归澄明状态，才能认识大道，达到“至美至乐”的自由国度。
C. 在中国美学领域，“气”是概括艺术本源的一个范畴，自南北朝到今，“气韵生动”始终是中国画家衡量绘画之高下的标准。
D. 与儒家学派更多强调自然美对于人的道德教化作用不同，道家学派主张通过人与自然的交融来实现精神的满足，这更能体现审美教育的真谛。
3. 下列选项中，不能体现材料一中顾恺之艺术创作追求的一项是（ ）
A. 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苏轼《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
B. 三分春色描来易，一段伤心画出难。（汤显祖《牡丹亭》）
C. 文贵形似，窥情风景之上，钻貌草木之中。（刘勰《文心雕龙》）
D. 太似则呆滞，不似为欺人，妙在似与不似之间。（齐白石）
4. 材料二在论证上有哪些特点？请简要说明。
5. 作为审美主体，读完两则材料，我们在审美追求上可以获得哪些有益启示？
【答案】1. C 2. A
3. C 4. ①论证方式多样，采用了引证、对比论证等。作者间接或直接引用了老子、庄子的语句，将道家思想与儒家思想进行比较，让自己的论证有说服力。②论证结构清晰，运用总一分结构，分条论证。作者围绕“道家学派的审美教育思想”，从三个层面阐释了道家学派的审美教育思想的特点，结构严谨，层次清晰。
5. ①不要拘泥于具体的物象，要进入万物的根本之中，领会其中的意义；②要超脱功利，以清澄纯净的情怀，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生命精神；③要把美与真统一在一起，走向自然之美，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④要注重个体对内心情感的体验，追求个性自由和人格独立，真正获得精神上的释放和自由。
【解析】
【导语】这篇文章从中国古典哲学出发，探讨老庄思想对中国传统美学的深远影响，尤其围绕“得意忘言”“澄怀味象”“气韵生动”等核心观念，展现了美学的哲学基础和艺术追求的精神高度。同时，材料对道家审美教育思想的阐释，揭示了人性、自然与艺术的有机统一。文章论述层次分明，通过哲学、艺术和教育三个层面，展现了老庄之“道”在美学和人生中的核心价值，其语言凝练而思想深刻。
【1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对原文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能力。
C．“因为‘道’是世界的本源，审美则是抵达本源的途径之一”曲解文意，依据材料一最后一段“总而言之，中国古典美学认为，‘道’是世界的本源，审美则是抵达本源的途径之一”可知，这是中国古典美学的观点，宗炳没有提出这个观点。
故选C。
【2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理解文章内容，筛选并整合文中信息的能力。
A．“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曲解文意，依据材料一第五段段“‘味象’是审美主体以清澄纯净的情怀，在超脱功利的审美心态中，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生命精神”可知，这句话是“味象”，而不是“澄怀”。
故选A。
【3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分析论点、论据和论证方法的能力。
依据材料一第四段“这种观点在艺术创作中，就是‘以形写神’。‘形’是用以‘传神’的。魏晋画家顾恺之认为，艺术创作追求的是精神境界，所以‘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画人的精神气质比画人的动作形象困难”可知，顾恺之艺术创作追求是“以形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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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此项意思是如果画画只能画得像，这跟小孩子的水平差不多，强调了画要画出神，要“以形写神”。
B．此项意思是描绘人的容貌并不难，难的是描叙人的忧伤愁怨的心情，表达了作者对于情感表达的深刻体会，强调了要“以形写神”。
C．此项的意思是作品描写重在逼真，从风景里观察他的情态，从草木了钻研他的情态，所以，强调的是形似的重要性，未提及神的价值，不属于“以形写神”。
D．此项意思是在艺术创作中，如果作品过于逼真，过于相似于现实中的对象，可能会显得呆板、缺乏生气，因此，真正的艺术创作应该在于“似与不似之间”，即在保持一定程度的相似性的同时，又不失艺术的创新和个性，这样才能创造出既有现实基础又富有艺术感染力的作品，强调了要“以形写神”。
故选C。
【4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分析论证方法和文章结构思路的能力。
（1）论证方式多样：
一是引证法。比如材料二第二段“老子把美和真有机联系在一起，把真作为美的前提和基础，只有顺应自然的‘真’，才能通往自由境界的‘美’”属于间接引用老子的观点；材料二第三段“庄子继承并发展了老子的思想，倡导自然无为的‘道’，强调美与真的统一。他认为美的本质在于自然无为”属于间接引用庄子的观点；材料二第五段“庄子的‘心斋’‘身与物化’‘坐忘’‘心不动故’思想都是突出强调人在审美关照之中”属于直接引用庄子的观点等，增强其可信度和说服力。
二是对比论证法。依据材料二第一段“研究道家学派的审美教育思想可以得出以下几个主要特点”可知，作者想要阐述总结道家学派的审美教育思想的主要特点，所以间接或直接引用了老子、庄子的语句，将道家思想与儒家思想进行比较，突出强调，通过对比揭示事物本质。
（2）论证结构清晰：本材料是总一分式论证结构，分条论证。
第一段“研究道家学派的审美教育思想可以得出以下几个主要特点”为总说。作者围绕“道家学派的审美教育思想”，从三个层面阐释了道家学派的审美教育思想的特点。
第二段和第三段为第一个层次，强调“美与真的统一”；第四段和第五段为第二个层次，强调“个体对内心情感的体验”；第六段为第三个层次，强调“自然美的审美教育功能”。
内容纲目清楚，结构严谨，层次清晰，使确立的观点一目了然。
【5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探究文本中的某些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的能力。
（1）依据材料一第三段“王弼强调，只有不执着于具体物象、言辞，才能真正领会其中的意义。他的‘得意忘象’观点明确指出，审美追求应该超越物象等有限概念，进入万物的根本之中”可知，不执着于具体物象、言辞，才能真正领会其中的意义，进入万物的根本之中。
（2）依据材料一第五段“‘味象’是审美主体以清澄纯净的情怀，在超脱功利的审美心态中，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生命精神”可知，要以清澄纯净的情怀，在超脱功利的审美心态中，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生命精神。
（3）依据材料二第三段“强调美与真的统一。他认为美的本质在于自然无为，‘法天贵真’就是美，人为破坏生命的自然本真，就失去了美。这种观点反映了他对自然的热爱和对人间真情的向往”可知，要追求美与真的统一，美的本质在于自然无为。
（4）依据材料二第四段“老庄学派相比儒家学派更加注重追求个性自由和人格独立。个体生命应超出人世的一切是非得失，不应因得到而欣喜，也不应因失去而哀伤。也就是要时刻保持人格的独立，不受外界牵绊，真正获得精神上的释放和自由”可知，要注重追求个性自由和人格独立，时刻保持人格的独立，不受外界牵绊，真正获得精神上的释放和自由。
（二）现代文阅读Ⅱ（本题共4小题，16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倪焕之
叶圣陶
冬季的太阳淡淡地照在小站屋上；几株枯柳靠着栅栏挺起瘦长的身躯，影子印在地上却只是短短的一段。一趟火车刚到，汽机的“丝捧丝捧”声，使这沉寂的小站添了些生气。
“乐山，你来了。欢迎！欢迎！”
倪焕之看见从火车上机敏地跳下个短小精悍的人，便激动地喊出来。
“啊，焕之！我们有五年不见了吧？我没有什么变更吧？”
“没有变更，没有变更，你还是个青年！”
这才彼此握手，握得那样热烈，那样牢固，简直是两个心灵互相融合的印证。
“你也没有变更，不过太像个典型的学校教师了。”乐山说道。
“我雇的船停在后面河埠头。”焕之说着，提起脚步在前头走。
乐山四望景物，说：“我的耳朵里像洗过的一样，清静极了，清静到觉着空虚。你在这样的地方，过的是隐士一般的生活吧？”
隐士这个名词至少有点儿优美的意味，但是在焕之听来，却像玫瑰枝一样带着刺。他谦逊似的回答：“哪里会过隐士一般的生活，差得远呢！”
王乐山是焕之的中学同学，他不爱读书，不爱做功课，爱运动，爱捣乱。但是在校末了的一年忽然一变，他喜欢看些书，以及排满复汉的秘密刊物。这样，与焕之的意趣很相接近，彼此便亲密起来。
焕之经校长介绍，开始当教师的时候，乐山也受到同样的待遇。乐山不是没有升学的力量，他任教职完全是为社会做一点事。但是三年小学教师的风味叫他尝够了；在焕之失望悲伤，但没有想法的当儿，他却丢下教职，一飞飞到北京，进了大学预科；到底他有飞的能力啊！
船慢慢地在清静的河道中行驶，乐山按焕之的探问，详细叙述“五四运动”灿烂的故事。他描摹当时的学生群众十分生动；提到其中的一小部分人，怀着牺牲一切的决心，希望警觉全国大众，他的话语颇能表达他们慷慨悲壮的气概；谈到腐败官僚被打被烧的情形，言辞间又带着鄙夷的讪笑。焕之虽然从报上知道了许多，哪里抵得上这一席话呢？他的寂寞心情似乎已经解慰了不少，假如说刚才的心是温的，那末，现在是渐渐热起来了。待乐山语气停顿的当儿，他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仔细？一小部分人里头，也有个你在吧？”
乐山涎着脸儿笑了，从这笑里，焕之记起了当年喜欢捣乱的乐山的印象。“我没有在里头，没有在里头，”是含糊的语调。他接着说：“新文化运动一起来，学生界的情形与前几年大不相同了。每个公寓聚集着一簇青年学生，开口是思想问题，人生观念，闭口是结个团体，办个刊物。就是上海，也两样了。你想，上海的学生能有什么，洋行买办，就是他们的最高理想！可是现在却不能一概而论。我在上海住的那个地方，是十几个学生共同租下来的，他们分工作事，料理每天的洒扫饮食，不用一个仆役。这会儿寒假，他们在寓所里尽读些哲学和社会主义的书，几天必得读完一本，读完之后又得向大家报告读书心得。”
焕之听得入了神，感奋地说：“这可以说是学生界的大进步，转向奋发努力那方面去了。”
乐山又长兄查问幼弟的功课似的问：“你们的革新教育搞得怎样了？”
“还是照告诉你的那样搞。”
“觉得有些意思吧？”
“不过如此——但是还好，”焕之不由自主地有点儿气馁，话便吞吞吐吐了。
“是教学生种地，做工，演戏，那样地搞？”
“是呀。近来看杜威的演讲稿，有些意思同我们暗合。”
“杜威的演讲稿我倒没有细看，不过我觉得你们的方法太琐碎了，这也要学，那也要学，到底要叫学生成为怎么样的人呢！”
“我们的意思，这样学，那样学，无非借题发挥，根本意义却在培养学生应付情势的一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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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自然很好；不过，我还要问，你们的成效怎么样？”
乐山又这样进逼一步，使焕之像一个怯敌的斗士，只是图躲闪。“成效么？第一班用新方法教的学生最近毕业了，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我想，待他们进了社会，才看得出到底与寻常学生有没有不同；现在还没遇到试验的机会。”
“你这样想么？”乐山似乎很诧异焕之的幻想的期望。他又说：“我现在就可以武断地说，但八九成是不会错的。他们进了社会，参加了各种业务，结果是同样地让社会给吞没了，一毫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要知道社会是个有组织的东西，而你们教给学生的只是比较好看的枝节；给了这一点儿，就希望他们有所表现，不能说不是一种奢望。”
那些无理的反对和任性的讥评，焕之听得多了；而针锋相对，本乎理性的批评，这还是第一遭听到。在感情上，他不愿意相信这个批评是真实的，但一半儿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向它点头。他怅然说：“你说是奢望，我但愿它不至于十二分渺茫！”
“即使渺茫，你们总算做了有趣的事了。人家养鸟儿种花儿玩，你们玩得别致，拿一些学生代替鸟儿花儿。”
“你竟说这是玩戏么？”
“老实说，我看你们所做的，不过是一种新鲜玩戏。”乐山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本英文小书，预备翻开来看。焕之却又把近来想起的要兼教社会的意思告诉他，说得非常恳切，期望他尽量批评。
乐山沉着地回答道：“听你所说，好像预备赤手空拳打天下似的，这终归于徒劳。要转移社会，要改造社会，非得有组织地干不可！”
“怎样才是有组织地干？”
“那就不止一句两句了……”乐山用手指弹着英文小本子，暂时陷入沉思。既而用怂恿的语气说：“我看你不要干这教书事业吧，到外边去走走，像一只鸟一样，往天空里飞，”同时他的手在空间画了一条弧线，表示鸟怎样地飞。
“就丢了这教师生涯吧，”焕之心里一动，虽然感觉实现这一层是很渺茫的。他还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厌恨教师生涯，但是对于比这更有意义的一件不可知的东西，他朦胧地憧憬着了。
这时候河道走完了，船入一个广阔的湖，湖面白茫茫一片。焕之凝睇默想道：“此时的心情，正像这湖面了。但愿跟在后头的，不是生活史上的一张白页！”
（有删改）
6.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刚见面时，乐山在与焕之彼此寒暄了一番后，说焕之太像典型的学校教师，羡慕焕之过着隐士一般的生活。
B. 乐山和焕之都当过小学教师，都想为社会做一点事，但在感到失望后，乐山及时去北京寻找新的出路。
C. 乐山评价焕之当下的工作是“一种新鲜玩戏”，暗含了乐山对焕之希望通过革新教育改变社会的做法并不认可。
D. 对于放弃教师生涯，焕之在乐山的劝说下心动了，他虽然对前景还不明晰，但他知道必须做出改变了。
7. 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在听了乐山叙述“五四运动”的故事后，焕之的心由“温”变“热”，这两个字形象地写出了焕之在得知外面斗争形势时的兴奋和激动。
B. “既而用怂恿的语气说”中的“怂恿”一词，贬词褒用，表现出乐山对焕之的鼓励和支持，希望他跳出困境，投入到真正的社会革命中去。
C. “乐山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本英文小书，预备翻开来看”这一细节描写表明乐山批评焕之后两人之间内心有了隔膜。
D. 小说情节安排详略得当，在乐山介绍社会形势时，作者用了大量的笔墨进行讲述，这既是促使焕之思想转变的原因，也凸显了时代背景。
8. 乐山在改造社会方面有何看法？请联系选文内容概括说明。
9. 隐喻是通过隐晦的方式设喻来表达作者所要传达的思想和情感。小说多处运用隐喻，使作品具有了深刻的内涵，请结合选文列举两例加以分析说明。
【答案】6. A 7. C
8. ①革新教育虽然初衷很好，但难以取得改造社会的实际成效；
②要改造社会，非得有组织地干。
9. ①“汽机的‘丝捧丝捧’声，使这沉寂的小站添了些生气”，喻指外来的进步思想将给这个沉寂的地方带来改变；
②“教给学生的只是比较好看的枝节”，喻指焕之他们所进行的革新教育只是图于好看，并无多少实际的用处，变革只有彻底才有希望；
③“此时的心情，正像这湖面了。但愿跟在后头的，不是生活史上的一张白页”，喻指焕之的内心不再迷茫，已经有了前进的方向，今后一定不会再无所作为了。
【解析】
【导语】《倪焕之》选段通过倪焕之与乐山 对话，呈现了两人对于社会改造和教育革新不同的思考与选择，借此表达对时代变革中知识分子的理想与困惑的探讨。焕之寄希望于教育革新，乐山更注重社会组织的力量，两种主张形成鲜明对比。小说通过生动的细节描写和隐喻手法，刻画出人物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同时铺展开“五四”背景下的社会思潮，展现知识分子的责任感和思考局限。
【6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对文章内容的理解和分析的能力。
A.“羡慕焕之过着隐士一般的生活”错，从文中“但是在焕之听来，却像玫瑰枝一样带着刺”可知，“过着隐士一般的生活”这里是与外界社会断了联系的意思，因此无“羡慕”之意。
故选A。
【7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对文章艺术特色的分析与鉴赏的能力。
C.“这一细节描写表明乐山批评焕之后两人之间内心有了隔膜”错，这一细节只是缓解两人谈话的激烈氛围，并不能“表明乐山批评焕之后两人之间内心有了隔膜”。
故选C。
【8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对文章内容的理解和概括的能力。
①对于革新教育，乐山评价“意思自然很好”，他明确认可焕之所倡导的培养学生应对情势能力的初衷，这表明乐山对改革教育的目标存在一定肯定，认为其内在意义积极。而他又说“给了这一点儿，就希望他们有所表现，不能说不是一种奢望”，他认为焕之的方法只注重枝节，无长远成效，并武断地指出学生最终会“同样地让社会给吞没了，一毫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否定了革新教育的有效性。
②乐山明确提出“要转移社会，要改造社会，非得有组织地干不可”，他认为焕之的做法如“赤手空拳打天下”，只能徒劳，强调社会改造需要依托有组织的力量，体现他对实际行动和组织性的重视。
【9题详解】
本题考查学生分析理解表现手法的能力。
①“汽机的‘丝捧丝捧’声，使这沉寂的小站添了些生气”，开篇描写火车的到来及汽机声打破小站的沉寂，借此隐喻外界社会变革的思想和新文化的力量正在冲击、激活原本平静而缺乏变化的地方。这意味着那些外在的新潮流正如火车的到来一般，把革新教育和社会变革的希望带入僵化的体系，契合了焕之对革新社会的内心渴望。
②“教给学生的只是比较好看的枝节”，乐山批评焕之的革新教育时用了“好看的枝节”这一隐喻，表明他认为这种教育虽形式新颖但缺乏根本意义。他认为表面上的教育改进远不能推动社会变革，必须从深层入手，组织更为彻底和有力的行动才能改变现状，这也体现了两人思想观念的分歧。
③“此时的心情，正像这湖面了。但愿跟在后头的，不是生活史上的一张白页”，焕之将自己的心情与湖面白茫茫的景象相联系，既写出了他眼前所见之景，也借湖面的开阔隐喻自己朦胧憧憬的未来。“但愿跟在后头的，不是生活史上的一张白页”，他希望生活不要像白纸一样无意义，这句隐喻既表现出焕之开始思考人生意义，也预示其思想的逐渐觉醒和对突破现状的渴望。
二、古代诗文阅读（37分）
（一）文言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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