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婷、柯栋燕是表姐妹。一年前，两人都是安徽省东至县葛公中学品学兼优的学生，但因为贫困，读完初一，都不得不辍学外出打工。　　 

         一句“文盲”的奚落，击中了金玲婷伤痛的心　　 

         回忆起辍学的经历，金玲婷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她家5口人，父母都有玻从上小学始，她和两个弟弟的学杂费没有一次是按时交齐的。初一上学期，她是班长，成绩也是前几名。但到下学期，父母身体都差起来。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做饭、喂鸡喂猪、上山打柴、采茶，凡她能做的事，她都去干。繁重的体力劳动给这个还不足14岁的女孩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每天上课，她感到特别困，精力不能集中，学习成绩一下子降到20多名，“觉得自己活得挺累的”。放暑假，父母要她停学，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但这个乖巧的孩子还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她想的是，作为姐姐，她应该为父母分担重担，让两个弟弟安安稳稳地读书。这份责任感慰藉着她那颗伤痛的心。　　 

         真正感受到失学的打击，是在她外出打工之后。在合肥，当她找到一份在商店卖电脑的工作时，特别高兴，因为老师曾讲过，电脑有很多的用途。她以为可以借卖电脑机会学习电脑。可一上班，顾客就向她询问如何上网，需要配置什么硬件、软件，她目瞪口呆。老板甩了一句：“文盲”，当即解雇了她。这句话让婷婷大哭了一场，产生了挣一笔钱、回家读书的念头。　　 

         在一年的时间里，婷婷干过多种工作，零零碎碎攒了2000多元钱。今年暑假，当婷婷回家向父母提出上学读书的要求时，父母都掉下了眼泪。父亲说：“孩子，以前是父母对不起你，没有能力供你上学。现在你就一门心思去上学吧，家里的一切困难都有我们扛着。” 　　 

         让燕子停学，是想靠她挣点钱，翻盖一下破旧老屋　　 

         柯栋燕是个求知欲望十分强烈的孩子。家里4口人，除了父母，还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燕子的父亲身体不好，在农村一直算不上全劳力，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物品。要燕子停学是夫妇俩做的决定，想要孩子出去挣点钱，翻盖一下又小又旧的房子。一听要停学，燕子就很生气，坚决不接受。迫不得已，还抛了一句话：外出干一年，还要回来读书。走时，除了洗换衣服，所有的课本都带去了。燕子才走了一个星期，班主任打电话到合肥要她回家上学。燕子第二天就赶回来了。母亲再次做工作要她出去，燕子死活也不愿意，在家里两三天不吃饭，整日地哭，眼睛都哭肿了。邻居们纷纷上门劝燕子的父母：“她想念，你们就给她念吧，要不把孩子哭迂了。”燕子的母亲听得心烦，骂邻居“添言不添钱”，骂得邻居们也噤口不语了。但燕子的父亲却被劝动了心。父母之间因意见不一致大吵了一常燕子的父亲体弱气虚，说了句：“我就是出去讨，也要让女儿读书。”一句话把燕子的妈顶急了：“好，你讨给女儿读书，那我不管了，我走。”看到母亲真的要走，燕子不敢犟，拉住妈妈哭成一团，说：“我不念了，我出去打工。”走时，燕子还是抛下了那句话：“我出去干一年，还回来读书。” 　　 

         开学了，乡村学校的那张流失生名单却让人沉重　　 

         今年9月1日，当金玲婷和柯栋燕一道回到母校要求读书时，全校的师生都震惊了。开学典礼上，校长安排金玲婷介绍了她一年来的经历，全校师生无不为之动容。　　 

         复学后的燕子和婷婷学习比别人都刻苦。无论是早读、晚读，她们的声音总是最洪亮。上课回答问题，最先举手的也常常是她们。就连课间休息时，也难得看到她们出教室玩。婷婷说她们都感到压力很大。丢了一年，有的知识陌生了，要花很多的精力去复习。但比起在外打工时的压力，功课上的困难又不算什么了。问燕子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她说想上大学。同样在外打工的哥哥曾对她说，他要等到她上大学再结婚。但当笔者问燕子的母亲，燕子打工挣的那2000多块钱是否存了起来时，她实言相告：家里正在为做房子备料，2000块钱已经花掉了。　　 

         笔者不免为燕子的前程担忧起来。采访结束，与校长告别时，他出示的一份表，更是让人心情沉重。那是一张新学期流失生动员工作安排表。虽然未及细看，但那上面一定有不少的孩子正经历着婷婷和燕子所经历过的磨难。　　 

         想到这些流失的学生，此时此刻，作为一个社会工作者，心情不能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