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反对在家里养宠物的。因为看不得它们生病和死亡。

　　女儿带两只兔子回来，我很意外，虽然是初生的绒绒的小东西，我却几乎没有正眼看它们。

　　我也担心，疏懒的我们，能把它们照料好吗？

　　它们会不会，像女儿养的小橘树苗苗， 在起初的热乎劲儿过去之后，就生灭由之了？

　　缘分，固然是必须的。它们就这样在阳台上住了下来。

　　除了屋子里时常会闻到尿骚味儿，它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令人讨厌。有时候我会被使唤，“给小兔添点草”，我就从命执行。有时候下班回家，站到阳台旁，它们会以为我要喂它们，就挤挤扛扛到笼子的一角，立起身子眼巴巴地仰望着我。我很乐得从旁边的袋子里取出草来，塞到笼子里，看它们起劲儿地咯吱咯吱地大嚼。

　　它们个头儿长得很快，原先那个红色的小笼子已经容不下它们了，女儿为它们网购了一个白色的大笼子。底下带塑料托盘的，便于清理它们的排泄物。

　　后来，每次下班回到家，总是先去阳台上看它们。呼它们“兔”，它们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的（我一直认为养宠物不给取个名字是不科学的）。打开笼门，拿青菜逗引它们出来。吃货们总是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白耳朵意志脆弱，每次都是它先一步步追随着菜叶儿出来，那个黑耳朵黑鼻头的有些狡猾，也有些高冷的样子。

　　白耳朵会被我抱在怀里，用鼻子去蹭它的鼻子，它的耳朵，它的额头。 有时也把它抱到客厅里，放在我的身上，或者沙发上，由它去小心翼翼地探索逃走的路径。

　　前段时间，它们白天会被带到室外，呼吸新鲜空气，也稍稍晒晒太阳。

　　那天突然来了兴致，想给它们拍照，就打开笼门让它们在草地上撒欢。不料它们果然“动如脱兔”，东瞅瞅，西嗅嗅，奔跑跳跃，一刻也不老实，拍张像样儿的照片很困难。麻烦的事还在后面，要让它们回到笼子里去，它们就不乐意了。它们在草丛里在瓜架下在树干后跟你捉迷藏！费了好大力气才一只只捉住押送回去。

　　随后来了几个好奇的孩子围在笼子边看“小白”，孩子们带的一条更好奇的小狗，在笼子外狂吠，还试图拱开笼门，把小兔们吓得够呛，也把在卧室看到这一幕的我吓得够呛。我让小朋友们带走狗，他们却不理我，自顾散去，我连声高喝，吓跑了那条狗。我对妻说，可不能把它们撂在外面了，很危险。对了，有那么一两次，因为天黑了很久，妻子和女儿还没有把兔子们拎回家，我警告她们说，这样很危险，夜里会蛇啊虫子啊什么的出来，兔子们可能受到伤害，还跟她们娘俩儿闹了别扭。

　　女儿离家去上学了。我想她一定会挂念她的小兔。

　　我照料小兔的机会更多了。也会给两个小可爱拍下照片来，通过网络发给女儿看。

　　最近，不止一次地想起那首叫《阿瓦尔古丽》的民歌，是不是因为其中有一句“灰色的小兔在戈壁滩上跳来跳去，你可知道美丽的阿瓦尔古丽”？

　　我为什么会爱两只兔子？因为它们跟我有缘分。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我有时间，有精力和耐心去照料它们的生活，为它们端屎倒尿，喂它们吃菜吃草。它们是吃货，它们只需要负责吃喝拉撒睡，负责好好地生活；它们信任我依赖我，它们也淘气也卖萌，我享受有它们陪伴的日子。

　　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美好生命，希望它们美好着。不要像那一株小山楂树，在窗前生长了不到一年，也开了花结了果，却无端被人戕害；也不要像那一株文竹，陪伴了我们许多年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熬不住了，无可挽回地兀自枯死。

　　让我们，好好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