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紫瑜

      我，倚在窗前，久久凝视这轮明月。

      月，是如此皎洁，圆如盘，白如玉。夜色如水，繁星璀璨，衬着明月，笼罩着大地。“明月几时有？”怅望黑天，这月儿何时如此圆润，如此透亮。真想做那苏轼“把酒问青天”。明月啊，是你为离乡人点起一盏明灯吗？

      记忆中的那轮月亮，总是那么清晰。夕日已颓，夜色冲淡了黄昏。月光如水，透过树梢，筛下满地碎银。辛苦一日的人们，搬张藤椅，坐于耕读小院。晚风轻拂，夜色正浓。月光下，老人谈笑风生，风中飘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月儿，你是悦耳，是温馨，是回忆。

      外婆抱着我，坐在竹椅上。手指着那轮明月：“孩子，你看在这月亮里住着一位美丽的嫦娥仙女，她因为……”“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顺着外婆的手指，隐隐约约中，我看见——富丽堂皇的月宫，嫦娥身着华服，抱着玉兔，看月下苍生团聚，黯然神伤，泪流满面。她想舞，却又无心于舞蹈。是悔恨偷吃了灵药，还是忍受不了这无边的孤寂。不远，树影婆娑，吴刚扛着斧头，用力伐树，砍下无数哀愁。这偌大的广寒宫，却无人欢喜，只有满目悲凉。

      转头，看看外婆。在外婆清如潭水的眸子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外婆，我定不会像嫦娥仙女般一去不复返的，我要永远陪着你。”伴着稚嫩的童音，外婆笑了笑，不语。依旧望向这轮明月，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外婆心中的月，谁懂？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月儿，亘古不变，唤醒了多少古人，又点亮了多少人的心灯。外婆深情地望向那轮月。她的子女，有多少像嫦娥一样一去不复返呢？又有多少，能回来看看她呢？不知此时，隔着千山万水，他们是否触景生情？懂得一位母亲的哭？外婆，流下两行眼泪，滴落在月光的轻柔中。

      我依偎在外婆怀中，月光轻柔，外婆抚着我的脑袋：“我知道你不会走，你会永远陪着我的……”

      然而，我食言了。

      我终究离开了乡下，离开了外婆的怀抱。只是，月亮，依旧晨落暮起，日日如此。城市的飞速，生活的忙碌，是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现在，有谁会抬头望望这皎洁的月亮，细数童年往事，回想悠久传说；又有谁能有“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的感慨。抬头看看，有月的晚上，是如此珍稀；只有记忆中的月光，尚有一丝温存，一丝念想。

      终于，在这个月圆的夜里，拉开窗帘，我看见了这轮明月。月光依旧透亮，依旧崭新，柔柔地照进我的心里，点亮了我的心灯。月，还是那轮月。只是，远方，这赏月人，是否依旧？朦胧的泪光里，恍惚间我看见外婆躺在竹椅上，轻摇蒲扇，呆呆地望着天空，守着这轮明月。

      终于懂得“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惆怅感慨，只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念想，寄予这深沉的明月。明月，这情，你可懂？明月，心中之愁，你可能解？

      月儿，今夜，我终于读懂了你。

      胡涵

      “你懂了吗？”老师轻声问。

      “懂啦！”他与小朋友们齐声回答。然后动手做起手工。各色的材料与阳光映衬着，他的眼珠死死盯着，一等老师发号施令，他立马伸手去抓。

      放学后，他拿着做好的手工 ，等待母亲。母亲一手提着刚买的水果，一手向他挥舞。他向母亲跑去，捧着他的作品。步子很小。

      “今天老师教的都懂了吗？”

      “当然懂了！回家我教你做。”

      大手牵着小手，大步放慢脚步，在余晖中渐行渐远。母亲的声音在他心中永远定格。

      他隐隐约约懂得了什么。

      日复一日。与母亲牵着的手，送了，散了。他长高了不少，也冷漠了几分。

      母亲有要事出门。母亲吩咐了他几句，看会儿书，最后加上一句“懂了吗”，匆匆出门。

      又是“懂了吗”，他感到万分厌烦，皱了皱眉，无话可说。关门声响起时，他立马放下了手上的书，打开了电脑，面无表情。

      他不知道，母亲的“懂了吗”，对他到底有何意义。这三个不同声调的字词，他毫不在乎。

      上完大学后，他独自在外打拼。在这期间，他很少回家看母亲，或是打一通电话回去。

      时光不眨眼变过去。母亲经不住煎熬，终究给他打了电话。

      他回去看母亲了。

      在玄关口，母亲伸出手想要摸摸儿子的头，还是放下了。坐在熟悉的沙发上，他就像个来访的客人。母亲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静静端详着这个找朝思暮想的儿子。

      母亲打破了寂静。母亲问他的近况，他简单的回答，他始终没有看向母亲。母亲

      想他分享自己的人生阅历。他仍是一声不吭的坐着，点头算是答复。他突然干咳了一声，母亲起身去厨房为他泡茶。

      他这才张望起来。茶几上有一本熟悉的日记，他随手拿起饭开了一页。是母亲的笔迹！

      “小家伙一岁了。”旁边贴着一张他儿时的照片。“小家伙懂事了不少，要叫我做手工……”他对这丝毫都没印象了……

      上面记录着他成长的一点一滴。他的眼眶一点点被浸润，堆积的压力得意发泄。

      母亲在一旁占了许久，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伸出手去顺顺儿子的头发。

      “懂了吗？”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