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木渎高级中学  陈祥书

      我的祖母叫丁圣英，她在娘家排行最小。因祖父排行老三，人称陈三奶奶。

      虽然她老人家离我们远去，已经十多年了；然而，她白皙的皮肤，有神的眼睛，圆圆的脸形，却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多子多苦。祖母一生生养了十一个孩子。病死两个，养活九个。为了少生孩子，祖母吃尽了苦头，她千方百计地“压”，想方设法地“跳”，可就是无济于事，毫无效果。为了抚养孩子，祖母常常忍饥挨饿；但她宁可自己饿着，喝水充饥，也要让孩子喝上粥，吃上饭。为了“包装”孩子，祖母每天总要忙到深夜。因为她要为孩子缝补衣裳，改制旧衣；让他们有衣遮体，有被御寒。特别是每逢过年，她至少要忙上十个通宵。她要给孩子缝一件新衣，做一双新鞋；她自己却常常忙得没有新衣，没有新鞋。而这当中，所包含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所包含的辛酸，是难以用笔写完的。

      为人接生。祖母没有文化，但却有一门祖传的绝技——接生。当时，方圆二十里之内，所有的婴儿都是祖母接的生。那时，“陈三奶奶”远近闻名，陈三家也因此闻名乡里。为人接生，祖母常常半夜三更，赶到二十里之外，但她从不叫一声苦，常常让人家不好意思；也常常陪着产妇，三天三夜不合眼，但她却从不叫一声累，往往让人家非常感动。尤其是她工作认真，对产妇极端负责；技术娴熟，确保人家母婴平安；更是让人家感激涕零，佩服不已。虽然自家经济困难，不很富裕，但祖母从不因此向人家多收费；而是根据人家的经济情况，随人家给多少，从不去计较。有时遇上经济困难的，还尽量少收费，甚至不收费。她的同情之心，赢得了一片赞誉。

      勤俭持家。祖母是祖父的贤内助，顶起了家里的“半片天”。她不仅要忙家务，还要忙农活，更要搞“副业”。她不仅每天至少要洗一盆衣，煮三顿饭，喂三次猪，还要经常到地里播种，去田里收割，在谷场打谷；更要不时地在路边栽瓜果，在田边种杂粮，在隙地秧蔬菜。于是，蔬菜是自家种的，瓜果是自家长的，杂粮也是自家产的；豆酱是自家酿的，咸菜是自家腌的，鸡蛋也是家鸡生的；香油是自家菜籽换的，豆腐是自家黄豆换的，卜页也是自家蚕豆换的。因此，除了盐、醋和味精之外，几乎不需要花钱。有时，豇豆吃不完，青菜吃不了，还时常送给左邻右舍。而这一切，都是祖母精心搞的。祖母精打细算，节省开支；改变了穷日子，改善了生活。

      支持读书。祖母没有读过书，可谓是“睁眼瞎”。所以，她千方百计地让孩子读书，她接生赚的钱，几乎全用在孩子的读书上。除五叔被人领养外，八个孩子多多少少都读了点书。大姑和父亲读到了“高小”，二叔和四叔读完了中师，二姑、三姑和三叔都读完了初中，四姑读到了高中。现在看来，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但在五六十年代，在祖父早早去世的情况下，实在是很不容易，简直就是一个奇迹。祖母宁可房子漏雨，用盆子等雨，也要挤出钱来供孩子读书；宁可无汤下饭，吃着干饭，也要将鸡蛋卖掉攒钱供孩子上学；宁可东借西凑，负下债务，也筹出钱来让孩子念书。为了让孩子读书，祖母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她夏天就一件的确良衬衫，秋天就一件青布大褂。她把费用降低到最低，使生活俭朴到了极限。

      应该说，祖母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就是平平凡凡的农村妇女。然而，普通之中有崇高，平凡之中有伟大。所以，作为女人，祖母是崇高的；作为母亲，她是伟大的。她是女中能人，是人中豪杰。 

陈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