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木渎高级中学 陈祥书

我的外公叫丁祥宝，在兄弟之间，排行老二，人称丁二爹。

我从未见过外公，也从未聆听其教诲。据说，在我未出世之前，他老人家就已经去世了。但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却亲眼见过他的棺材。那时，我大概七八岁，不知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平整土地，要迁他老人家的坟。我记得他的棺材不是很大，应该是比较小的。有点像要倒塌的样子，但整体框架还在，还未倒塌下去；棺盖油漆还算完好，但后部腐烂已经相当严重。由此，可断定两点：一是外公身材不是很高大，二是外公家境不是很富裕。

出身贫苦。外公住的是茅草房，而且非常矮小。四周是泥墙，没有半块砖头。家里没有什么象样的桌子，也没有什么象样的凳子。他穿的也没有什么好衣服，只有青布大褂；时常还是补丁加补丁，旧得不能再旧了。他吃的也只是勉强充饥的糠菜，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时常靠挖野菜来充饥，靠吃树叶来度日。自家没有田地，只能租种地主的土地。常常给人家打长工度日，或做短工养家。总之是在贫苦中过活，在凄惨中挣扎。如果要划分什么成分，那肯定是标准贫农，而且近乎赤贫。

忠诚老实。品性上，外公为人很真诚，也很诚实。口里说的，与心里想的完全一样；手里做的，跟脑中思的完全一致。他从不讲谎话，从不说胡话；总是实话实说，实事求是；总是说到做到，不放空炮。他做事很实在，也很细心。他处事实实在在，踏踏实实；不会漂浮，不会浮夸；不会粗枝大叶，不会马虎了事；从不让人挂心，从不让人操心。他处世很本分，也很朴实。从不摆架子，从不耍威风；和乡亲们和睦相处，跟亲戚们真心相待；因而，乡亲们都很信任他，亲戚们都很敬佩他。

农家好手。就农事而言，外公什么农活都会干，什么杂活都能干：什么苦活都敢干，什么累活都能干，什么粗活都会干，什么脏活都肯干。耕田耙地，他不甘落后；平田整地，他走在前头；播种插秧，他从不落后；扯麦收割，他冲在前头。治虫施肥，他样样在行；打稻扬场，他同样能行。就连那扒泥的活儿，也很出色。养牛养羊，他很有办法；养猪养鸡，他也很有一套。左邻右舍，能超过他的绝对没有；乡里乡亲，能跟相比的也几乎没有。所以，说他是农家好手，一点也不过分。

拉车养家。为了赚钱，外公到上海去拉黄包车，一拉就是十几年。为了养家，他起早贪黑，走街串巷；吃尽了辛苦，受尽了劳累。为了糊口，他顶着烈日，冒着寒霜，不论白天黑夜，总在大街上走着。他总是黎明时分，就早早出车；深夜时分，才迟迟休车。夏天，他总是在烈日里守着，经受着高温的煎熬；冬天，他总是在寒风中熬着，忍受着寒流的摧残。脚上磨起了厚厚老茧，肩上落下了深深印痕；但他从不叫一声苦，从不叫一声累。因为他脑中装着穷家，心里念着妻儿。

遭人陷害。二五减租时，外公从上海回来，分得了土地，就安心在家种地。不久，反动派又进行大反攻。一个姓王的亲戚被反动派抓去了，那家伙为了自己脱身，胡说外公是同伙，是他的同谋。结果，外公就被反动派抓去了，关在贲家集自卫队里；遭到了严刑逼供，被打得遍体鳞伤。后来，外婆借了很多债，花了很多钱，才将外公赎出来。可是，外公已被打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没过多长时间，就与世长辞了。临去世时，他身上还有被打的伤痕，心中还有难灭的冤恨。

外公一生劳碌，一生辛苦，可最终遭人陷害，被毒打致死；真是苍天不公，命运不济。虽说他的不幸是由可耻的亲戚引起的，但根子却在当时的动乱社会。是那个丑恶的亲戚造成了他的冤案，但更是那个万恶的旧社会造酿成了他的悲剧。由此，我们可以说，外公是广大劳苦大众的代表，是中国贫苦农民的典型。

 

陈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