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延增 苗润华

      小说《白色鸟》以轻快流畅的笔调表现了两个少年在河滩上一段自由快乐的时光。那粼粼闪闪的河流，万里无云的天空，天真淳朴的少年，还有那对美丽的白色鸟，这一切都如诗如画。然而，这如诗如画的少年生活仅仅是小说的一条线索，是明线，是表面文章。在这自由快乐的背后，小说隐约穿插交待了当时的社会环境，特别是最后，一句“开斗争会！”让人联想到那残酷的社会现实，发人深省。这是小说的另一条线索，是暗线。小说要反映的就是当时社会的荒谬与残酷，小说巧妙的构思艺术也主要表现在暗线上。

      草蛇灰线法，头藏尾不露

      小说用大量篇幅来表现两个少年自由快乐的生活。他们采马齿苋，扯霸王草，游泳，捉水蛇，后来发现了那对“美丽和平自由”的白色鸟。这是小说的明线。它通过许多事件和场景来表现两个少年的欢快生活。就在记叙两个少年快乐自由活动的间隙，小说通过白皙少年的心理活动穿插了零零碎碎的三个片断。这三个片断是——

      第一个片断：两个少年挖了大半篮马齿苋，在河堤旁歇憩，白皙少年极喜欢外婆炒得喷喷香的马齿苋干菜，咽绿豆稀饭。

      第二个片断：采了满满一篮子马齿苋，白皙少年想外婆一定高兴，又想起他是外婆带大的，“却忽然一天，外婆就打起包袱到乡下来了”。方才吃午饭的时候，有人喊外婆，声音很大，外婆就带回这个黝黑少年，让他们到河滩去玩，要痛快玩耍一下午，“没断黑不要回来”。

      第三个片断：两个少年正在欣赏那对白色鸟，忽然传来了锣声，黝黑少年想起来：“开斗争会！今天下午开斗争会！”

      这三个片断通过孩子的所见所闻所想，从侧面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但这种反映是零散的，淹没于大段的对少年自由活动的记叙中，而且前后不能直接联结起来。这类似于古典小说“草蛇灰线”法的叙事线索，故事的前后关系需要读者自己去推敲。这篇小说所要反映的那个社会的时代特征，需要读者自己去把那些零散的片断联系起来，自己去思考、揣摩。

      竹笋剥皮式，石破天不惊

      文章插入的三个片断在排列上很有技巧。

      第一个片断仅仅借助爱吃马齿苋这件事点出白皙少年是城里的孩子；第二个片断交待 了白皙少年忽然由外婆带到乡下来，不知啥原因，午饭时有人大声喊外婆，外婆就破例让孩子到河滩上去玩，不断黑不准回家；第三个片断用锣声引出黝黑少年那句话：开斗争会！这三个片断在排列上类似于倒叙法，好像竹笋剥皮，去掉了一层层的外壳，最后才点出事情发生发展的根源：开斗争会！前边的两个片断作者故意留下了一连串的悬念：城里的孩子怎么来挖野菜？为什么忽然跑到乡下来？为什么不让孩子午睡而让他顶着烈日到河滩去玩，并且天不断黑不准回家？按照常规思维，小说最后应该明确交待原因，解开上述悬念，让读者恍然大悟。但小说结尾仅以黝黑男孩子的一句话提供了解决悬念的线索，这就是事情发生的根源。读者只能从这个线索入手，抓住根源，联系当时的社会现实思考、推敲，一步一步向前逆推，解决小说设置的诸个悬念。不让孩子睡午觉，天不断黑不准回家，是因为外婆不想让孩子知道今天下午的斗争会，不想让这个天真纯洁的孩子受到当时社会的污染。外婆从城里忽然跑到乡下，一定是城里的斗争更激烈，孩子在那里受到的影响会更大。所以假借采马齿苋把孩子支派到野外，天黑斗争会结束了才准回家。那么，今天下午开谁的斗争会，也许是斗争外婆，因为“方才吃午饭时候，有人隔了田塍喊外婆，声音好大”。也许孩子城里的亲人早已被划归牛鬼蛇神，外婆才能将他带到乡下来的。也许是开其他人的斗争会，反正这个孩子天真烂漫的少年生活不该被这残酷的政治斗争打断。

      他们尽情地嬉戏，自由地活动，快乐地竞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小说结尾的那对白色鸟，正是他们这种自由快乐的生活的象征。小说越是表现这两个少年在这远离村庄的河滩上度过的这种自由快乐的生活，就越是反衬了村里正在进行的斗争会的野蛮与残酷，突出了那个时代的荒谬与可悲，表现出了成年人社会的凶残与荒谬。这正是小说艺术高超之所在：用欢快流畅的笔调叙述了自由快乐的少年生活，反映的却是凝重苦涩的主题。

      作者单位 山东沂南县第四中学　山东沂南县第三实验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