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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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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随笔
浪子(网友来稿)
■郝文征
他是一个贫困的农家长子,外祖辈和母亲都是忠厚、淳朴的本地农民。母亲20岁时便与流浪四处、油嘴滑舌的父亲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很不幸福,经常打打闹闹,母亲很后悔当初轻信了父亲的花言巧语,屡次离异,均未成功,包括上法庭、喝农药。
在母亲26岁时,才有了本文的主人公——浪子。
一
浪子,从小就很淘气,也很勤快。经常帮助邻舍的外公外婆,扫地、割草。他们总是很宠他,毕竟是这个家族中惟一的男丁。干活总要结工钱,过节总要给压岁钱,平日也要给零花钱;上街就买米花糖,买气球,买炮帚……当然,他们还是浪子挨打时的保护伞。
浪子七岁时,上了小学一年级。这个没读过幼儿园的孩子,起初一概否认成绩单的存在,费了好大的周折,母亲才用五角钱诱出了那张宝贵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藏在皮袄里层的成绩单。他还振振有词的告诉母亲:上排的成绩不算数。因为上面分明写着:语文5分,数学37分!
后来浪子渐渐地长高了,而且学会了很多“本事”:如逃了学,去校外的小河边钓鱼、洗澡;或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掏掏鸟窝;还有就是经常打打架,有时打到很晚才回家;记得有一次还被老伯抱了鸟枪追……因而父亲总会拿了棍子,在冲口等候他……
浪子七岁时,又多了一个妹妹。父亲总是严厉地要求他去洗尿布。为此,他恼透了。当被迫要求去照顾妹妹时,总会让他搞得个呱呱直叫……
后来,因为两兄妹争玩具、食物或其他,又是一个呱呱直叫时,父亲就又会拿起竹杆或棍子直追了去,有时还会被吊着打……
浪子对父亲的逆反心理就这样产生了。后来,见了父亲无理与外公外婆取闹,狠打母亲时,浪子的心理开始恐惧起来。
高中时,他又被望子成龙的父亲送进了重点中学的大门。由于种种原因,浪子开始更加放浪起来。学习上不思进取,沉迷于茶馆、录相、酒吧,但又怕父母对自己的学习失望,不得不改填成绩单。生活上四处告贷,走投无路,最终东窗事发,失学了。当即,父亲就宣布:不再认他这个儿子!并回家责骂母亲。
被赶出家门的浪子,从此开始了打工生活。
二
出门在外的那段日子,浪子很是努力。只是造化弄人,四处碰壁。总是刚学会了一门工作,或是挣了一点路费,就被炒了鱿鱼。只有去北京的那年,景况较好,为家里添了一台彩电。
当然,这一路的辛苦,是不用说的。也曾没钱住旅馆而露宿天桥,且遭街头混混殴打;也曾因耳朵不灵,被小汽车压断了右腿,而无人料理;也曾遭人妒忌而险些送了命,因为谁叫他干活总是比别人有速度呢?
浪子就是由“宁可饿死在外,也不愿回家”的信念支撑着他,继续漂泊他乡。因为贪婪的父亲早已责备他对家庭毫无贡献。
还好,那些流浪的日子,让浪子学到了不少东西:卖火锅,做五星级宾馆服务生,在新疆种过两年棉花,去梧州磨宝石,也去过歌舞厅做大堂老板,还搞过建筑,当过保安……浪子就这样,慢慢地了解了这个社会,逐步懂得了这个社会。那些艰辛的日子,他自然也常常忏悔,忏悔那虚度的年华、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浑浑噩噩的人生。
三
提到情感,浪子可就真算得上是波波折折了。也很难想像,这种多情会在浪子身上。
上中学时,浪子凭借他一张漂亮的脸蛋,高颀的身材,加之能写一手好字,好文章,想追个意志不坚定的女孩,那自然是很容易的事。不知是因他耍霸气,还是别的什么,女朋友总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平日里,几分钟就可以帮助同学搞定一封情书,便得到半斤饭票报酬的他,落到自己身上,不知怎么就是总不来劲儿。
离校以后,浪子的情场可谓风采无限。第一次,是由张婆婆作媒,与一个本分的山里姑娘交往。浪子嫌她长得健壮了些,总不予理会,14个月后,山里姑娘主动退出了,毕竟她无法忍受他的鄙视和冷漠。
不久以后,又相继结识了几个,她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中等身材,身材纤细,且有一头长发,还有就是家境清贫,读书不多,但都比较受宠。
这其中有个本地的,由于她从小就和浪子一起长大,并且双方母亲交情甚深。记得浪子十八岁那年,不论刮风下雨的日子,就会到姑娘家门前的山上去吹歌。姑娘听了,便会牵了牛儿,背着背篓上山去。山林里总不时传来咯咯的的笑声,待到夕阳下山才离去。但不知为什么,姑娘最终却跟了另一个人走了。这件事让浪子无尽地伤心,至此之后,浪子选择了疯狂的感情路,或许是一种自暴自弃吧。
每当浪子父母出门的时候,别人总会说关于浪子多情的话:
“你的福气真好!”
“你的媳妇长得真漂亮!”
“你儿子真有能耐!”
以及“你年纪轻轻就当婆婆”之类的话。大多时候,搞得父母一头雾水。
两年之后的同一时间,浪子和本地的另一个姑娘遭受了感情挫折――就是姑娘的前任男朋友找来了。姑娘母亲一直都有些惋惜这段姻缘,并且妄图浪子一如既往的爱她的女儿。周折再三,浪子以及家人都接受了。因为这中间存在一个问题:就是要浪子拿出三千元,作为女方付与第三方的退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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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浪子父亲也责备再三,并明确表示:由此造成的经济损失由浪子和母亲自行负责;对外,则一再重申这是一场骗婚,宣扬别人毫无诚意。更令人气愤的是添汕加醋地说有损姑娘声誉的话。
浪子和姑娘抱着打工挣钱还债完婚的计划去新疆种棉花去了。谁知此去多灾多难,不但没挣到钱,还欠了一身的债,灰溜溜地回了家。由于各种压力,这对新侣,因钱发生的争执和矛盾,也就越加频繁和激烈起来,最终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半年之后,浪子又结识了新的女朋友,不过,大多都好景不长。有时浪子干脆脚踩几只船,毕竟都是一些来自远方的年轻的打工姑娘们。折腾了好久,终于稳定了下来。这个姑娘是宜宾人,个子很矮,一米四八,身材倒还匀称,还能做一手好菜(毕竟她一直在餐厅里打工),有一张很会说话的小嘴,并且个性十分独立,爱得也很坚决。
比如吧,浪子父亲总要时不时地与浪子发生点小规模冲突,情节一严重,父亲就会逐浪子出家门。因为他一直怀疑儿子的孝心,不然为什么他对自己财物上的贡献总是那么微薄,但他却忽略了自己对儿子婚姻负过多少的责任。相反,当女方双亲来到时,他总会外表满腔热情地扮演片刻,到了吃饭时,就大声指责浪子的不是。当浪子一声不吭时,父亲就以对自己大不敬为由,大闹一阵,并宣布他不再承认自己有过这样的儿子,为的就是对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概不负责。
家人恼透了这种无休止的虚伪表现,但这种情况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原因还是那句亘古不变的话:从小到大,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对家庭又有多少贡献,你对我又有多少孝敬!
浪子气极了,搬走了家中的电视机,并决心不再踏入这个家门!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但不时招来父亲的辱骂:
“哭什么,还不是你生的野种,害我终身!”
“你教得真好,一点儿不务正业,还始终与我保持对立!你们都一次次地联合起来反对我!……”
不管是忙在家中还是忙在地里,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心情一坏,这些话便脱口而出。母亲只能保持沉默。即便如此,也可能遭一顿狠打,母亲只好逃到亲友家去,过了一夜,又得硬着头皮回去。这种牛马般的生活,浪子母亲依旧忍了下去,毕竟她心里想的还是她未成家的儿子和一个还在念书的女儿。
此时的浪子已是20出头,为谋生计,他不得不离开刚做完人流的女友,也不得不接受未来丈人的施舍——去新疆的路费。当然,施舍的前提是有彩电的抵押。
百般无奈的浪子又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活。但当他感悟到感情危机时,那已是在数月之后,最后他终于决定去重庆找当服务生的女友,结果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当浪子找到她时,她却正毫不蒙羞地躺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浪子自然愤怒地拉起她,责问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她神色激动地重复着那句简单话:
“谁叫你是个穷光蛋?”
浪子不尽感慨万千,这段维系了近两年的恋情就这样匆匆落幕。
如梦方醒的浪子,决定再去闯荡一番,先有事业,再谈爱情。这一切让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没有钱寸步难行,就连情感亦是如此!
四
踏上茫茫的戈壁滩,再生无尽的乡愁,他又怎能舍下为他奔波终生的母亲呢?半年后,他终于找来拿起电话的勇气。半月后,小妹来信:
“哥,你是我们家的脊梁,你就忍心看我们一家人永远被人瞧不起吗?母亲那双望眼欲穿的眼睛,最终遗憾地闭上吗?……”
当他读完信,他拭干了眼泪,收拾好行李,便一无反顾地回去了。
浪子重归的故里的时候,正赶上秋收。父亲自然乐极了。起初一阵子还比较平静,但浪子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浪子又北去了,半年不见音信。后来信说:这段日子还可以,现在又结识了新的女友,并坚决告诉家人不必担心,待到浪子归家之时,必是满门扬眉吐气之日。末了,还寄回一张与女友的合影。
父母很是高兴了一阵,转眼又是秋收之时。父亲总不时抱怨,这个不归家的儿子。
五
八月的最后两天,在蒙蒙的天空中,淅淅沥沥地飘着细雨,似乎注定要惋惜什么。
深夜,一个忽如其来的电话,惊呆所有的家人:浪子患了疾病,有生命危险!……现正在四川省人民医院抢救!
浪子父亲连夜借来了300元赶往成都,这一路问题还真不少:一方面要顺便送女儿上学,另一方面又恰巧碰上交通旺季。好不容易赶到成都,却又不识路,诸多不便。
据了解,问题的主要事实是:建筑公司因无防护网,浪子在作业过程中擅自违章,从外架由五楼向六楼攀爬,失手坠落受重伤,后被确诊为脊髓炎。
昏睡数日的浪子,一直拒绝接近他的父亲。昏睡的浪子朦胧中听到主科医生那么明确地告诉所有的人:如果手术,成功率仅30%,不然就是个终身残疾,或者只能勉强维持生命……
就在这之后的第二天,浪子终于开口叫“水”,他分明感到有人在他床前。只是良久无应。他只得奋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背影,但绝不是父亲!那人捧着输液瓶,鬼鬼祟祟的,不知想干什么。浪子似乎有什么不详的预感,挣扎着,想叫出来,但没有什么效应;再次挣扎,终于出声了,虽不是很大,但这也惊得那人猛的一转身,照着浪子一拳,便匆匆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浪子开始腹泻,常常是十几分钟一次,还会不时地发抖,尖叫,直咬输液管。
此时,浪子父亲一面上诉打官司,一面还要照顾生命垂危的浪子,以致身体都比以前瘦削了许多。我们不得不承认浪子父亲的精明:他从不吃公司派人送来的饭,时刻守候儿子。
浪子再次醒来时,就强烈要求回家,浪子父亲也感到此地不可久留。但因案子尚未了结,只得勉强答应,另一方面电邀远在家里的母亲来此相伴,顺便以了母子相思之苦,也好能腾出手来,专心官司。
十多天后,在舟达律师事务所老律师林幼琴的帮助下,双方达成以下协议:
甲方:靖详建筑公司,因未设防护网而承担赔偿责任
乙方:浪子父亲
所有医疗费由甲方承担。
甲方付于乙方共计八万元抚助金,分两次付清(当场付与5万元,确定有后遗证后,再付3万元)。除此以外,甲方不再付任何责任。
六
展开余文
回家那天,有很多人到小镇上接他,之前他就告诫他自己:到了小镇,不能再昏睡,一定记得感受故乡的气息。
小镇的尽头就是那条让他恋恋不忘的小河,河风依旧那么清鲜。神采奕奕的水绵,粉红的荷花,夕阳中飘曳日芦苇,以及月下的小桥,软软的草地,潺潺的流水,柳下垂钓……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记起来了,让他感觉到那么的亲切、自然。
浪子开始思念曾为他借债读书的妹妹,留连他消瘦的母亲,还有那个踏遍千山万水为他寻求救命仙丹的父亲。随着时间的推移,浪子对生活的信心与日俱减,毕竟现在的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再加之腹泻多日,已是枯瘦如材。浪子感到余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与日俱增的是对他妹妹的无尽思念。
有一天,她终于回来了,他终不能掏出他仅有的20块钱,从成都到家中,从打工到现在,那么仅有的一点财产。但她并未像想像中的那样掉下眼泪,她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坚毅的目光。这是浪子在男人眼都少有看见的,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上,沉默不语。
“我认为,我不能再见到你了。”浪子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想要放弃的时候,就总总暗暗地告诫自己:要坚强地活下去,一定见到你!……”
“但是……”过了许久,他无奈地说,“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放心的就是父母……这回,我真的不能孝敬他们了。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些都拜托你了,好吗?”
妹妹没有出声,或许是因为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他也抽动着嘴唇,眼泪顺着黑瘦的脸颊淌下来。“这个世界我算看清楚了,”他继续说道,“我漂泊多日,终于相信:知识才是财富,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没有知识的人,只能凭借一点力气,领点可怜的‘工资’!……而且,有钱什么都好办,哪怕是爱情、亲情……”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竟有些嘶哑了,“小妹,以后做事要冷静、沉着。另外,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难过,好好生活!让我在九泉下安心,行吗?”
妹妹不能逃避那双乞求的眼睛,但也一时找不到安慰的理由。只能痛苦地将麻木的头颅动了动。
她也许做梦也没想到,今日轮到她来为他洗尿布,更没想到是如此的痛楚!看着昏黄的灯光下的一枝瑟瑟抖动的枯藤,她却无力去恢复他那昔日的活力。只是那平静的脸上有那么一丝丝哀伤、无助与自责,还有那惨痛的呻吟充实了的漫漫长夜。
七
随着假期的结束,妹妹要去上学了,给他留下了几朵开得正艳的芍花。望着花瓣上滑落的晶莹的露珠,他知道,新的一天又到,他似乎也嗅到花香了。
浪子的生活还是那样的有规律:定时输液,定时吃饭,定时吃药……惟独不定时的还是腹泻和神精错觉乱时的电疗。时间长了,大家都累了,也厌了。
后来的两月里,妹妹相继请假回家,顺便带回了好玩的溜溜球。妹妹的沉默依旧,但她哀悉的面容似乎一次次地舒展开来,因为她觉得情况了些变化。
浪子23岁生日那天,来了好多的人。但这并未有减少浪子的痛苦,他反而感到失望和头痛难忍。因为父亲总是乘机大肆鼓吹自己的伟大和机智。
傍晚时分,浪子从前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她也来了,大概是回娘家听说,是顺便过来看看。浪子在熟悉的声音和音乐中,勾起了他对过去的种种追忆,随着第二天她的离去,浪子愈加痛苦,求死的念头也与日俱增。
或是母子连心吧,母亲终于发现了,及时收缴了刀子、绳索等,并想方没法抽出时间来,陪伴和安慰儿子。过了好一些时日,浪子感觉好了许多,身体中涌出了一些生命的躁动。
待妹妹再次回来时,浪子已可以在轮子椅里坐安稳了。妹妹说天气还不错,是不是愿意出去散散心,浪子同意了。面对这个果实累累的季节,浪子显得很沉闷,她还是推着他向前,一直走到那片秋叶飘零的树林边,金色的太阳洒满大地,片片火红的落叶犹如流动的音符……
妹妹突然讲起史铁生来,他静静地听着,“史铁生说过,‘一个人出生了,已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这些事实的时候,已经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她的话立刻让他的产生了共鸣的快感,她还指着西边如血的残阳,感慨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浪子有些不解:“我爱黄昏,更爱黄昏后的漫漫长夜,长夜是个沉思角落,在其中,你尽可以忘却心中不快,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又可以翻开生命崭新的一页,甚至能找回一些美好的东西……”。浪子纷乱已久的心绪似乎开始镇定下来。夕阳已下,留下一片阴凉,微风乍起,送来阵阵清爽和混有泥土、青草的香味儿……
以后的那个礼拜,浪子总是很主动地接受治疗。自己也试着伸脚、伸手,努力地翻过身来,再翻过去,甚至还试着折被子……为了早日站起来,这些动作每天总要重复几遍,几十遍,上百遍……哪怕一次次地滚到地上,冻上几个小时。
经过较长一段时间后,浪子开始由家人搀着,下床行走。一开始总是浑身无力,腿脚发麻,心时发慌,左扑右倒,东倒西歪……多次跌倒之后,他仍然强忍酸痛,父母看不过,便围了个圈,浪子在中间,一步,成功了!……二步,也成功了!……
十多天过去了,浪子大有长进,他坚信,他可以不再需要依靠尿袋排尿了,他便倚靠着墙壁,慢慢地挪过去,一点点靠近尿桶……
再后来,他系了长围巾,渐渐丢开了拐杖,双手扶着门方,吃力地抬起左脚,移过门槛,再依此移出右脚,挪到门外。喘定气之后,便撑着墙,在屋檐下走走。一个来回,两个来回,5分钟,10分钟……他心里感到快乐极了。
八
浪子父亲不失时机地把这一切都归为自己的功劳,渐渐康复的浪子渐渐不见了父亲的影子,也不见了那往日的关怀。浪子母亲每次出去,总要捎回一些讯息:A说你父亲输了400块了,B又说那天输了700多,C还说有一回看见他输了600……
母亲总免不了要问个明白,父亲冷笑道:“嗯,我的话,你不信。黑心萝卜的话你偏信!”
有时,发怒道:“你管我!要不是我,你那不孝的儿子,早成了一把灰了!现在倒好,管老子!”
夜幕已经降临,浪子一家三口都在一边洗脚,一边看电视。母亲怀里抱着个火炉。忽而隐约闻到了一股胶味儿,一看,哇,原来是那块电子表掉在了里面。父亲大声责骂道:“你这败家子,这个家何时才成气候哟!”
没有回应,父亲故意咳嗽了一声,“呸!”吐了一口痰,又冷笑了几声。
“撑家的事儿,不能光靠一个人,有的事还是自己清楚才好!”母亲反驳道。
父亲忽儿立了起来,溅翻了桶中的水,撸起袖子,一巴掌向母亲抽过来。母亲赶紧一躲,“啪”的一下,还是落在肩上。浪子急了:
“不就是一只破表吗?能值多少钱?……赌掉了那么多,买只破表就不够吗?”
“你们给老子嘴硬!”父亲被激怒了,是顺手拖起一根扁担,狠狠地抽在母亲身上。母亲不顾一切,紧紧地抓住扁担,哪怕父亲一次次踢着了她……
“老子错了,错在救了你杂种!老子现在送你回去!”
“反正医好,也是个废物!”
“什么活都要我干,一分钱也不让我花。老实告诉你娃儿,你人无所有,连小命都是老子捡回来的!”
无休止的谩骂,夹杂着扁担上的较劲,父亲几次想腾出手来教训浪子都未得呈。
“从小到大,你每次护着你儿子。都成这样了,我看你咋护?”
“你不是想让你儿子活吗?可以,那你必须给我下跪认错,并保证不再理老子钱,否则,否则就打死他娃儿!”
母亲迟疑了片刻,为了他的儿子,她跪下了……
浪子泪流满面,发疯似的咬着自己的手指……
之后,父亲作乐在外,回家母亲还得小心伺候着。母亲似乎异常的勤劳,用她那瘦弱的身躯努力支撑着这顷斜的家。渐渐母子俩都觉得父亲慌报了药价,但为了这片刻的宁静,大家都把它埋到了心底。
当春天还刚露脸时,噩梦又一次身向浪子母子袭来。
天空似乎被夜幕笼罩了,游荡多日的父亲终于回家了。浪子无心理会,母亲也正忙于备猪食。父亲似乎觉得是大大的不敬,便快步跨进灶房,抓了把锅铲出去了。几十秒钟后,浪子叫了起来。母亲来不及扔下手中的菜刀,就跨了出去,只见浪子在轮椅上挣扎着,锅铲敲正得浪子背呼呼作响。母亲大步冲了过去,父亲见了母亲手中的菜刀,立刻将锅铲对着母亲脸庞直刺过来。母亲一闪,锅铲一下子掉倒了屋檐下的坝里,摔成了两截。
父亲慌了神,好在母亲根本没砍他的意思,或是父亲武功了得,急中生智夺下了母亲手中的菜刀,就势嚓嚓几刀,母亲顿时鲜血直流。浪子吓得说不出话来,本能地扭动着身子,想站起来,帮助母亲。父亲也觉察出来,一刀砍了过来,母亲急了,一下子扑了过来,父亲被扑倒在地,母亲的双手抱住父亲的身子,死死箍住。父亲无法动弹,只得再次把所有力气都发泄在母亲身上。
浪子大声乞求道:“妈,快逃!快逃呀!逃掉一条命算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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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似乎没有听见,任凭父亲的的踢打刀搕,就是不松手。
“妈,别管我,我反正也不想活了!你快逃啊!”浪子歇底斯里的喊道。
“我教你逃!我教你逃!”父亲猛地又是一刀,双层棉裤被砍破了,血还示来得及流出,又是一刀,再一刀。
母亲再也撑不住了,强烈的疼痛、心里彻底的绝望。可是他还有些犹豫……
浪子使尽全身力气,终于站了起来,伸手拍向父亲,父亲果然回过头来,浪趁机使了个眼色:“快跑!”
母亲乘机逃了出去,父亲发现中计了,一把把浪子欣翻在地,拎着菜刀,追了出去。母亲拼命的跑,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流。母亲爬上了土坎,父亲追了过来,母亲抓起土块、石子,雨点般地扔向父亲。父亲无计可施,只得将菜刀恶狠狠地扔向母亲,然后一边骂着,一边退了回去。
待他回家后,邻居们都赶来了,他却忍不住大笑起来。接着,又从灶房里提出一把更重的刀来,用刀背在颤抖的浪子脸上左拍拍,右敲敲,且大声威胁道:
“如果你们还留在这里,我就不停的敲,直到把这杂种的骨头敲散为止!”
浪子疼得眼冒金花,不断的呻吟。邻居们都不忍心了,只得无奈地离去。
父亲大概也累了,坐在门槛上,大口大口过起烟瘾来。过一会儿,他似乎又有了精神,理了理乱发,愤愤地自言自语道:
“你们会逃……敢反对我,今天我要你们通通败在我脚下,求我给你们一条生路!……我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反我!”
浪子心里倒平静了许多,或者是因为母亲终于逃了出去,若无其事地抚着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
父亲忽儿又站了起来,走过去,抓住已经爬上轮椅的浪子,大声喝叱道:
“听见没有?”
“你还想做啥子嘛?”浪子毫无顾忌,“你这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到外面去……谁瞧得起你?”
父亲火冒三丈,猛的一推,浪子再次滚落在地,父亲还不解恨,一脚踏在浪子肚皮上,骂道:
“你还跟老子嘴硬……还是你老子皮鞋硬……我不算,你算?”
或许是父亲认为再也折磨不出什么价值来了,便回房里喝起茶来。
等他再出来时,浪子已没了踪影。原来,他拄着屋檐下的竹杆,一瘸一拐地“逃”了出去。他只有一个念头:“逃走!快逃!”
父亲追了出去,一下就看见浪子,他已经到了土坎下了。父亲走到浪子身边,一个飞腿出去,“你小子,还行!”
浪子抱腿滚下坡去,“救命啊!……救命啊!”
父亲又走近浪子,再是一脚,并用扁担对准他的脑门:
“小子,你还叫!……你敢反对我!”
“还不赶快求我,否则,我就取了你的小命!”
……
这时,邻居又围了一大圈,终于,有个邻居喊道:
“你敢!杀人偿命!”
“对!你别认为打死了他,你日子就好过!”大家都喊道,“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
父亲或许认为是众怒难犯,提起扁担,悻悻的走了。
浪子又试着站起来,但好几次都失败了。
这时,母亲带着村长和大伯父回来了。大家决定让浪子母子去伯父家借住一宿,他们则去做父亲的思想工作。漆黑的夜里,只留下两个踟蹰的背影……
九
村长此行,并未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独角戏唱了大半夜,无聊的父亲,总是那么振振有词,有时还慷慨激昂。
无奈之下,村长一大早就去了乡里,回来时,便带了两个公安来。父亲被迫同意先把母子接回来。一路上,他不敢把儿子摔下山岩,只得用头暗暗顶这个已经半死的不孝子。
周折再三,终于把事情搞了个大概:原来,那些彻夜不归的父亲,在外从未停止过赌博。他这样不断地把妻子辛苦挣的一点钱和儿子的赔偿金大把大把地送了出去。输钱后,每次归家,总是把怨气发在母子身上,并借以给家人一个下马威,让母子俩不敢理他的钱,更不敢管他,还要好好地孝敬他。前面的几幕,便这样发生的。
调解的最终结果:除批评教育之外,只得交给母子一些自卫的方法。但父亲似乎还有理得很,他说:如果国家的那条法律适合于他,把他捕了去得了。何必多费口舌,最多一条命换两条命,值得!
为了避免悲剧的无可收拾,浪子当大家面请求把交与父母保管的那部分赔偿金,转交给他保管。
太阳又落山了,村长和公安都走了。伤痕累累的浪子躺在床上:也许我根本不该站起来,也许我本该死去,也许这个世界本不应有我……
“妈妈,”望着正在清理伤口的母亲,浪子流着泪问,“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吧?”
“……”母亲没有回答,或许情感无法表达。
“你看,你为了我,受了多少苦?”浪子继续说,“你不要为我做什么了,好吗?……如果你真要做什么,如果真的爱我……那么,妈妈,请给我一包耗子药吧。”
“你不能这样,”母亲再也忍不住了,“你必须得站起来!……不然,以前我们的血泪都白费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门外偷听的父亲冷笑了几声,瞪着眼说道:
“他要死,你就成全他嘛!要不然,惹恼了我,我也要把他折磨死的!”
说完,又冷笑着出去了。
又折腾了一天,父亲把仅剩的一碗冷饭吃了,就去睡了。睡前,他把自己门和窗户都堵得死死的,枕边也放满了钢条、木棒,还有铁锤。
当母子准备吃饭时,突然停电了。浪子往外看时,邻居们居然灯火通明。他们恼极了,却无计可施,只得找遍了墙角,终于捡得了半截发黄的蜡烛。在昏黄、摇曳的烛光里,母子俩泪流满面。
第二天早上,母亲还像往常一样备猪食、烧水、做饭。突然从堂屋传出了一阵干嚎,原来是父亲。他边嚎边数落:什么儿子大不孝,娘儿仨伙起外人整他,伯父也居心不良,现在他整个里里外外都不是人……
待到吃饭时,父亲似乎受不了母子的沉默的讽谕,抢先说:“反正你们都恨我,我的这辈子都白辛苦了。妈的,真可悲!……也好,你们不走,我走!大娃儿,吃完饭,你给我500块路费,我当老浪龙去!我都不信,诺大个地球,就没我个容身之处。”
浪子沉默了一会,问道:“真的决定了?”
父亲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给我500块钱!”
“如果,你真要走,我至少不会像你那样绝情,给你1000块!”浪子似乎也确信了。
“好吧,算你小子还有良心!”父亲得意起来。
饭后,父亲果然去打点行李,忽而他脑筋一转,说道:
“这样吧,我们俩爷子这样说,我把那两万元借条给你(借出去的赔偿金),你再给我1000块。这样我们俩就清了。”
成交之后,父亲满意地走了。浪子想:终于可以过上清静日子了。他可以用900元去买点零售药治病,余下的23000元,可供妹妹读书。
十
一个礼拜后,父亲又扛着包回来了。原来,他是到成都去要浪子那余下的三万元去了,但未能得逞了。
浪子没办法。母亲追问那2000元钱,父亲却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儿子孝敬他的烟钱、茶钱。恼怒的浪子决心圆了他的手机梦,奇怪的是:第二天就接到了以前那个宜宾的女朋友手电话。这时的浪子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他而去:因为她被确诊患上了子宫癌,余日不多矣!经过母亲的细心照料和安心疗养,躺了十二天后,奇迹也出现了,浪子又可以走路了,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灵便。
后来,父亲还带了浪子去成都索取余下的三万元,但都被“本公司尚未领到保险公司的补贴金”为由退了回去。
此后,父亲心中很不平静,他甚至怀疑浪子从中做了手脚。那天,他偶然发现浪子有了手机,就对母亲挖苦威胁道:“好啊,了不起,有手机了,要指挥全家了。你们真不给我路走了!别给我来劲,若惹恼了我,我跟你来个斩草除根!”
说完,就气冲冲地去寻浪子。
浪子正在冲口散步,父亲命令道:
“快给我拨通林律师电话!我要向她咨询赔偿金的事!”
得到了同样的答案,父亲似乎还有些不相信。浪子赶忙把手机接过来,回家后便把手机藏在了衣柜里(因为他担心一怒之下的父亲会摔坏了它)。
父亲又好像找到什么新疑点,正前去浪子的屋子,质问道:“你还隐瞒我什么?”
浪子没有回答。
“你没听见?”父亲一巴掌挥过去,落在浪子脸上。浪子也没吭声,父亲转身从窗台上取来一把大刀,逼着浪子说,“那两万元借条呢?”
尽管这之前,他就翻遍了所有的衣服,撬掉了所有的锁,仔细收查过每个可疑的地点,包括那些坛坛罐罐,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浪子就把借条藏在蚊帐的竹杆里。
浪子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给他。父亲欣喜若狂:
“妈的,你他妈找得我好苦!”
“我看以后,你们还敢把我怎么样!”
哇!大刀、钢条、棒棒、匕首,回忆起那些日子,心中不免阵阵恐慌。浪子再次忍受不了了,抓起自已的手机,很平静地走出了家门。母亲无论怎样劝说,都无效!浪子表示:就是死,他也要死在外面!
母亲只得请求浪子先到亲戚家住住。由于父亲的再三恐吓,母亲还随着浪子,送他到了车站。上车时,邻居们又是千叮万嘱,以后无论在哪儿,一定要给母亲和邻居们个准信儿。随后母亲立即联系了有关的亲戚。
下午五点多,汽车路过妹妹的学校,见到已恭候多时的妹妹和亲戚,浪子也蹒跚地下了车。妹妹听说这以后的事,不禁颤栗起来。浪子平静地告诉妹妹,这是来道别的,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母亲的安全,并请求妹妹回去一趟,顺便也把他的磁卡带来。
妹妹赶忙请了假,踏上归途。那个穿着黑色上衣、褐色长裤的嬴弱青年,以及他那佝偻的身躯,蹒跚的脚步,一次次地浮现在她眼前……
“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的吗?”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何时是个尽头?”
……
回到家乡后,妹妹便直接找到了乡政府的刘书记,向他陈述了整个事情,并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衷心表达了对“家”的渴望。她非常感激书记的热情接待和耐心听取,以及对她和她的家庭的关心。
夜色加浓,下起了蒙蒙细雨,那条泥泞的山路上印着浪子妹妹匆忙的脚印。在她确信母亲安全后,那晚她不敢冒然回家,只得寄宿在伯父家。次日,她乘父亲上街赶场的时间,回家带走了磁卡等浪子的东西,并在刘书记的建议下,在此等候父亲大人。
父亲得知女儿去了政府后,当众怒斥了女儿的愚昧,拒绝了她的哀求,甚至说:你有本事,就直接到法院起诉我!
次日,妹妹把浪子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密秘地点(母亲不敢前去送他),后在林律师的帮助下,要回了那三万元赔偿费。
……
十一
时隔多日后,也许是政府的多次干预;也许是迫于舆论的压力;也许是岁月荏苒,老之将至;也许是父亲那颗暴戾的心已失去了往日的能量;也许是收到了女儿那封至真至纯、声泪俱下的陈情信……父亲的也渐渐有所感悟,甚至对邻里说:
“算了,算了,都是自己的儿女……如果女儿能上个大学,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安慰了……”
生活还得继续,故事还在进行……
暴风雨过后的一个早晨,浪子拉开了窗帘,迎面拂来阵阵清新的河风,浑浊的河面飘送着无根的兰花草,逐浪的浮萍,飞舞的秋蓬……在他心里,永有那魂牵梦萦的土地,纵然万里投荒,浪荡乾坤,也终不忘桑梓之情。“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人何以堪?
远望,在澄碧的天际,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
编辑后记:我第一次看到手稿,内心就被它深深的打动了,并决心把它推荐给大家,但郝文征却有点犹豫。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仍不见回音。五一假前一天,郝文征跑来说:老师,对不起了!原来,她是在担心发表后所引起的一些不良反响。如读者会不会不相信,甚至认为是在撒谎。但我不得不告诉每一位读者,这的确是事实!虽然,善良的读者不愿看到这样种种的不幸,但有时生活就是这样!更不要说它留给我们的诸多思考:如人生、人性、亲情……
四川省荣县正紫中学 龚让能老师推荐
邮编64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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