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彦

      久违的雪，今天终于纷纷扬扬地来了！我忙了一天，下午四点走出办公大楼，啊，白茫茫一片。远望群山，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近看花园树木，玉树琼枝，一枝枝，一条条比往日粗壮了许多。几个小时不见，这些树木陡然肥胖臃肿起来。雪还在拼命地下着，整个天空象飞舞着密密麻麻的白蝴蝶似的。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来了，而且，来得这般起劲、这般猛烈。好象要弥补它近一年不曾露面的过失似的。

      雪下得正紧。院子里、马路上正是孩子们快乐的天地。三五个一伙，七八个一群，在雪地里追逐打闹。雪球成了他们战斗的武器，被雪球击中的多少是他们胜败的标志。不知是雪落无声，还是孩子们的欢笑太过剧烈，我想象的那种厚重、那种大片雪落的掷地有声全然不能听到，耳朵里灌满了孩子们的呐喊声、欢笑声、追跑声。这种情景在那晴朗的日子是很难看到的。

      我问自己：孩子们在这冰天雪地里何以如此快乐？我曾经孩子过，也曾经有过如同他们一样的喜好与欢乐，可这几十年来习惯于按照大人的定势思维观察世界，思考生活，居然对这个问题充满了疑惑，找不到理想的答案。

      雪片越来越大，几乎要做垂直加速运动了。我没有带伞，但家不能不回。只得迎风冒雪，品尝一回孩子时代的快乐。我试图保护自己的头颅，但无论如何逃不过雪片的袭击；我下意识地拉紧衣领，但怎么也挡不住雪片钻进脖子的力量。无奈之下，干脆彻底放开，一任蝴蝶纷纷舞，管他脖子与头颅。这一放不要紧，脖子头颅并没有感受到虐待的痛苦，反而使我品尝到了孩提时代的快乐！雪花落在头上，让我感到了轻盈的柔和。它不是雪，是我小时侯在桃树下任凭飘落在头顶上的桃花。雪片灌入脖颈，虽有一丝的冰凉，但没有丝毫彻骨的寒冷，反而有一种惬意的快感。

      我终于找到了孩提时的快乐！

      我终于解开了疑惑，找到了答案！

      雪慢慢地小了，既而至于没有。我还在雪地里站着。这刚刚寻回的孩子时代的快乐还没有品尝玩味得充分，就要再见了。我真想紧紧地抓住它，不让它走。但没有雪，怎么品尝？我恨不能哪个孩子扔几个大大的雪球给我，在我的头上，在我的脖颈。但我的年龄，拒绝了他们对我的“放肆”，我的思维，我的观念，赶走了他们对我的“亲密”。

      这场雪下得及时，麦子要得到它的覆盖；大地要得到它的滋润；孩子们要享受它的快乐；我也让这飘舞的雪花滋润了思想，洗涤了观念。

      2004.11.12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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