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芫子

      摘要：《废都》表现了一个深厚而又沉重的主题：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社会正处在改革开放大转折时期，各种规范、行为面临着新的变革。这导致了一些规范失约，一些行为目标无衡量价值。为了表达此主题，作家借助操守旧文化和冒进“新文化”的两类女性，以她们家庭破碎、爱情摧残、疯癫、地位低等的悲剧，深刻否定了制约文明前进步伐的旧文化；以牺牲她们的性命、 青春、精神为代价，否定了新文化中的糟粕。

      关键词：悲剧 否定 糟粕

      贾平凹的《废都》一问世，人们对它的评价就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些人指责贾平凹写此书是为了达到卖点，指责它是“艳情之作”，指责书中众多女性为性爱工具，把她们比作性爱符号。我认为这都是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没有作深沉的思索。其实，从书中可以看出贾平凹是一位非常严谨的作家，有着高度的历史责任感，社会使命感，他站在历史和社会变改的最前沿，高屋建瓴地分析这座城市，分析这古老的大地，剖析芸芸丛生。特别是他把众多的女性安排得妥妥帖帖，一方面是作家写作技巧的体现，更多的是通过她们悲惨的命运，从而达到从道德、伦理、文化、审美、生活方式、宗教……众多方面，去剖析当时那个时代人们观念的错位，人性的裂变，从而否定了那些滞拖文明前进的残留的封建意识，去批判那些无目标、无价值观的超乎文明之外的所谓新思潮和与这些文明格格不入的腐朽。总之，这些女性以她们的悲剧价值否定了新旧文化中的道德、伦理、文化、审美、生活方式、宗教等糟粕。

      （一）否定了制约文明前进的旧文化

      小说极为成功地描绘了一个女人的群落。每人一张鲜亮的面孔，一个鲜明的性格，一段独特的人生经历。有都市墨守成规的相夫孝母的牛月清;有琵琶掩面的汪妻;有通阴阳两界，睡在棺材里的牛母;也有忍气吞声的刘嫂。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文明的春风已经吹起，改革的号角已经吹响。这些操守旧文化、旧道德、旧伦理、旧礼教的女性。其生活已经不可能适应新的趋势、新的环境。其命运悲惨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她们以惨痛的代价换取了对旧文化某些概念的否定。

      1 . 以家庭破碎为代价否定封建礼教。

      牛月清是作品中最成功的形象，也是当代文学中最不一般、最有特点的女性形象之一，虽然她身上有着中国传统女性温柔贤惠的一面，但更多地是封建文化、传统道德、旧的生活方式的种种羁绊。在她身上全面地表现了封建社会“三纲五常”的观念和意识，以她的命运深刻否定了封建礼教存在的必要性。

      四十多岁的牛月清是《废都》中主人公庄之蝶的妻子，她是这座古都两三千年旧文化、旧道德、旧伦理熏陶创作出来的杰作。她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和单位上老老实实的职员。在单位,她踏踏实实按时上班、下班；在家里，她是个贤妻良母；在娘家，她孝敬老人，出嫁相从丈夫。对于小家庭，她尽心尽力，对待丈夫，尤其是对待名丈夫，她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平常生活中的琐屑事务，她总是任劳任怨。譬如，丈夫回家，“牛月清接他如接驾，”①连忙沏好茶；丈夫洗澡，连忙找好衣服，准备好手巾。为了打赢官司一事.为了能给庄之蝶带来快乐，她想方设法为庄家要一个孩子。在夫妻之间的生活上，牛月清对庄之蝶的冷淡，无激情，没有半句怨言。更有甚者，当她发现了丈夫与唐宛儿的私情，她没有发作，没有如雷的咆哮，没有吵得天翻地覆，为了保全这个家，为了顾全丈夫的名声，她把委屈的眼泪往肚子里咽，也只是把他们私通的交通工具——信鸽给宰杀了。这也是她对丈夫不忠的最大报复，仅此而已，她没有像一般的泼妇一样去找唐宛儿算帐，也没有对丈夫大吵大闹，因为她始终恪守正统的封建思想——家丑不可外扬，她最后只身悄然地打着包裹回娘家去。应该说牛月清是这个家庭的牺牲品。她全心全力维系着的这个家庭，最后却落得支离破碎。在这个家庭里，她既不是母亲，庄之蝶没有让她做母亲;她也不是妻子，她没有真正享受为人之妻的幸福.唯其原因，这都是因为封建旧文化使她变得逆来顺受，使她变得事事迁就，时时顺从，使她变得“女人依赖丈夫的家庭观”。这种封建礼教的相夫教子，以丈夫为家庭中心的观点，在这文明初醒的年代，必然导致了她“夫走家散”的悲惨的结局。

      2. 以爱情摧残为代价否定封建婚姻

      婚姻是人类文明的一种标志。同样，在人性的发展史上，婚姻又是一种不文明的桎梏。在封建和半封建社会孽生出来地传统文化氛围中，它往往会扼杀一些美好的情感。

      像牛月清这样操守旧道德的女人，还有汪希眠之妻——汪太太，为了家庭，为了名节，为了良心，爱着不敢爱，又舍不得不爱。当庄之蝶向她求爱时，她却用手挡着说：“之蝶，这不行的，这样不好，你要对不住牛月清，我也对不住希眠”，“我以前爱过你，往后恐怕也难以不爱你，但我们不要这样。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如果你也爱我，等我们都老了，也不是我成心要诅咒，假若希眠死在我头里，月清也死在你前头，那咱们再作一场夫妻？假若你我都死在他们头里，那也就是命了。命果真这样，你我都违不过它，也就不必拗着来，否则你和汪希眠都是名人，况且你我也从此一夜夫妻百日恩，又各自要与各自的人生活下去，那就更没个安生的日子过了。”②从汪太太的一番言语中，我们不难看出她内心焦熬。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有情人不能相爱厮守。爱着不能爱，这是何等彻底地揪心裂肺？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像一副沉重的枷锁。然而，这种封建婚姻的思想根源，就像邪教一般左右着一个个鲜活的灵魂。因为这副枷锁又是自己心甘情愿而又违心地套上去的。由此可以看出，旧的封建婚姻文化、道德、伦理、宗教简直都是摧残人性的利剑，活活地折磨着、摧残着一个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生命。这种封建婚姻道德、伦理观是多么地毫无人性可言啊！爱情的力量本来是伟大无比的，但在封建婚姻面前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由此可见，封建婚姻的虚伪性和残酷性。作家借助《废都》这部作品来正视这种现实问题，并很好地表现了这种扭曲的文化，其根本的目的就是号召人们营造一种新的文化土壤。这也是作品的真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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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以疯癫为代价表明新旧文化冲撞

      西京古都里还有一位老式女人的代表，她就是牛月清的母亲，庄之蝶的岳母，作家着力刻画的这位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并不是将她作为一部严肃作品中的幽默插曲，让读者在紧张的思索过程中，娱乐轻松一番而已的，而是在她身上寄寓了深刻含义的。因为她思想上存在着太多的封建观念：三从四德、因果报应、宿命论、主尊仆卑等。每年的“鬼节”，她都叫庄之蝶，烧纸钱给她已故的岳丈；再三教导和指责女儿——牛月清要忍让女婿；拿着民国时代的水局牌到处炫耀；严格的旧式家风，等级观念，让她看不惯柳月，指责她为小蹄子：“这哪儿是保姆，是小姐嘛。”②“成片成片的房子要拆，这房子是谁盖的，是老先人鬼盖的，如今说拆就拆了，没有一家的后人祭过先人，先人饿着肚子还能照管后人吗？不变臭虫咬人怎的？一个臭虫附一个鬼魂儿，谁不祭先人就吃谁的血。” ③活生生地体现出她身上具有因果报应的封建思想。她的这种思想必将与文明的社会格格不入，其必定要与鬼对话，也必定要疯疯癫癫。为了要埋葬这些封建瘟疫，作家创造性地把这个人物安排在棺材里生活，让她与封建根源一起入土为安。用此来表明新旧文化的冲撞，从而体现女性悲剧价值的所在。

      4. 以地位低等否定封建男权主义

      《废都》中有一个勤劳朴实，性格孱弱的女性——刘嫂，她是一个感情细腻、丰富的弱势的农村妇女，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物。刘嫂受庄之蝶的点拨，每天牵牛进城卖鲜奶，她勤勤恳恳，老实巴交，但却在家庭中得不到应有的地位和尊重。当奶牛得了肺病，生了黄胆，她急病求医，却落得丈夫的呵斥；当奶牛无法医治将被宰时，“刘嫂却捂了脸向屋里中跑去，男人骂道：‘这婆娘家的。’”当宰杀时，“刘嫂双手从门环上滑下去，最后瘫卧在门槛上”④。奶牛，是刘家的生命，是刘嫂的命根子，当这个全家都仰赖的伙伴将死而至，刘嫂的感情却得不到宣泄，一个人需要宣泄情感却不能让她恣意发泄，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呀!自己的奶牛却做不了奶牛的主人，又是多么无奈呀。作家借助这个孱弱的农村妇女的痛苦和无奈的悲剧，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社会男权主义是多么霸道和无理。但刘嫂却无力抗争,也不想去抗争,这种因循守旧,逆来顺受的思想是导致农村女性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没有家庭地位的悲剧根源。

      这些旧文化的守望者，旧道德的操持者，她们固执已见，她们作茧自缚，她们闭门自守，竟然想在新的文明思潮中作一番顶撞、一番对抗、其悲惨的命运自然是不可避免。但是，作家正是以残忍的笔调，本着高度负责任的精神，以她们悲惨的命运从多角度多层次地全面地否定和批判了封建文化观，为新的文明的前进扫清了道路上的障碍。

      （二）否定了“新文化”中的糟粕。

      否定了腐朽的旧文化。那么在这个大转折时期，是否所有的新思潮都能代表先进的文明呢？作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不幸婚姻的反抗者——唐宛儿，用出卖青春的村妞——柳月，用以死抗争、维护人格尊严的黄厂长之妻，用清虚庵里高尼——慧明法师的流产和最后发了精神病的大学生——阿兰，用她们人生和生活的悲剧，来对大转折时期的一些偏颇或偏激的新思潮作了一番深刻地揭露，通过这一类“新思潮”的女性的悲剧，否定了“新文化”中腐朽的东西。

      1. 以生命的代价否定新的“自由追求”

      唐宛儿是潼关县城的一个家庭妇女，是有夫之妇，是孩子之母。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周敏在舞场上邂逅后一见钟情；与丈夫离婚不同意。因此，便同周敏私奔到西京城，在西京城里，因为周敏借着庄之蝶的名义进了《西京杂志》，因为周敏在没有征求庄之蝶的同意，靠着道听途说杜撰了一部关于庄之蝶的“生活经历，创作道路，以及在生活与创作中所结识的几位女性”的作品，因为感谢庄之蝶，结识庄之蝶，巴结庄之蝶，周敏与唐宛儿在家里宴请庄之蝶。在宴席上，唐宛儿又与庄之蝶一见倾心，双双坠入爱河，且不能自拔。

      我们从唐宛儿两次移情别恋中，不难看出唐宛儿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是一个生活比较开放的人。她无非是想借助周敏和庄之蝶作为自己人生的跳板，一下下地往上跳，“和周敏在一起，当然有着与第一个男人没有的快乐，但周敏毕竟是小县城的角儿，哪儿比得上面京城里的大名人”⑤，由此，我们知道，唐宛儿企图借着庄之蝶之名之才而贵。她是一个敢爱，并且敢做的女人，是一个不甘命运的人。她敢于冲破生活的束缚，敢于抛弃性的枷锁，活着为我心。这一点与牛月清类的女人性格、思维迥然不同。她身上没有什么作茧自缚的封建道德方面的所谓名节，所谓礼教，所谓良心等。但是她身上具有非常强烈的叛逆性。

      应该说，唐宛儿是作家精心塑造的一个向旧式的传统挑战的女性形象。她没有西京城里操守旧道德的女人半点痕迹。为了体现自己所谓的“人生价值”，改变自己低人而贫的命运，她毅然抛弃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决然抛弃自己往日情人，与庄之蝶轰轰烈烈的情爱，尤其是文中关于她与庄之蝶大量的性爱描写，更能佐证她离经叛道出乎的疯狂。对这种无标准、无规范的叛逆，作家是不敢苟同的，因此，作家在安排唐宛儿的归宿时，又让她哪儿来哪里去，并且让她为这种无原则、无标准的新思潮付出生命的代价，以遭到其原丈夫性虐待而死，以她的悲剧，表明了作家很鲜明的态度。

      2. 用生命的代价揭露新文明中堕落灵魂。

      作家为了多角度多层次地揭示这个社会的问题实质，使《废都》主题思想更加深刻，黄厂长的老婆，是作家从另外一个角度塑造的女性，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长得丑，性格直，不温柔，想说就说，想骂就骂，应该说她不是牛月清相夫教子、温柔贤慧性家庭主妇，也不是唐宛儿抛家不顾，敢于冲破心灵樊笼的女人，更不像刘嫂那样逆来顺受的农村妇女。她骨子里面有着强烈的平等、自尊。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和尊严，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她是一个能“同苦的人”，也是一个强烈要求“同甘的人”。当庄之蝶准备在她家，静下心来写作时，她对庄之蝶絮絮叨叨地述说：“我帮他把‘101’弄出来了，发了财了，他却不爱我了。我不嫌丢人，我全对你说了，他用得上把我搂在怀里，用不上了推到崖里。当年，他那个穷样，放在地上，谁见了拾片破瓦盖上就走了；是我嫁了他，给他生了娃，是他命里没能守住第二个娃娃，倒怪我把娃烫死了。你评评理儿，我灶上水，筒子锅里！娃是在连锅炕上玩着，不小心跌到锅里去的，你说这能怪我吗？现在他嫌我牙是黑黑的，个子是墩墩的。我妈生我就是这样，当年你怎地不嫌？如今晚上和我睡觉，他总是拿一本电影画报，……，我们就打起来，这一打，他从此不回来了，他要和我离婚，你说我这婚能离吗？他不让我过，我也不让他好过。除非我死！我不死，看那些不要脸的小卖调货谁敢进来，就这一层楼，软和和的沙发床，那小卖调货就是睡不到上头来嘛。”⑨她向庄之蝶絮絮叨叨，发泄自己的不满，她不懂家丑不可外扬。她能与丈夫艰苦创业，但绝容不下丈夫在外面有花心。接连两次喝农药自杀，足以证明她对为人之妻，为人之母的尊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作家刻意安排了她的死，似乎违背了写作原理，违背了“好人有好报”的逻辑思维，是残忍了。但不残忍不足以暴露问题的本质。黄厂长老婆的死讯映入我们读者的视野，每一个有良知的人，每一个还有生活热情的读者都会掩卷沉思：这个社会怎么了？难道物质的进步，精神就要腐化吗？生活富裕了，人性就要泯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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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借助黄厂长之妻的死亡，深刻暴露了“新文化”中腐朽的内容，是显而易见的。

      3. 以“青春”的代价否定权势名贵的遗风

      柳月，是《废都》中另一个代表“新文化”的比较重要的女人。她是一个由穷乡僻壤的山村旮旯里走出来的年青女性。应该说她漂亮、机灵、青春。她进城当保姆，并不是乡下人进城，为了赚几个钱，改变自己和家庭生活的状况，当牛月清教育她寄钱回家，不要花销在穿戴上，她说：“老家用钱没个多少的，我出来这么多时间，他们也没一个来看看我，倒指望我在这里挖了金窖给他们！我一月能有几个钱的。”⑥她进城的目的，就是想以西京这座古都，作为自己一生命运的台阶，就是凭籍自己的青春作为崭露头角，在西京城赌一把的条件，从此彻头彻尾地改变自己村姑的命运。在进得庄之蝶家里，她表现得聪明伶俐，勤劳肯干，灵牙利齿，处处讨得牛月清和庄之蝶的欢心，目的是想在庄家牢牢扎稳根基，然后通过庄家彻底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命运。“庄之蝶是名人，经过的事多人多，若是真心在我身上，凭我这个年龄，保不准将来也要做了这里主妇，即使不成他也不会亏待了我，日后在西京城里或许介绍去寻份正经工作，或是介绍嫁到哪家。”⑥正是缘于这种目的，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最后竟然以自己的色相攀附上了庄之蝶，从此，她整个人彻头彻尾改变了，后来，仰仗与庄之蝶的关系，竟然与牛月清叫上了板。“柳月得宠，也渐渐钱多起来，吟吟显露，眼里瞧轻了夫人。牛月清数说，她已不驯服，正说正对，反说反对，只怄得做主妇的发了脾气，以没了脾气。一日牛月清上班走时咛嘱买一斤猪肉，二斤菲菜作馅儿包了，也包了一枚二分值的小币。吃饭了，牛月清问怎么是羊肉，她嫌羊肉有膻味的，吃了就反胃，柳月硬说羊肉好吃，没有膻味，还当着她的面一口吃一个，咬都不咬，两厢就顶撞起来，牛月清又没有占多少上风……⑦。

      从文章可以看出，柳月的品行低廉卑劣。应该说，她是大转折时期的社会畸形产物。作家对这种虚度青春，出卖灵与肉的人，作家并没有好感，也没有同情。而是将她最后的剩余价值都利用起来了，为了达到赢得官司，庄之蝶最后把柳月介绍给了市长瘸腿的儿子做媳妇。从这上面看，作家以柳月的幸福为代价，从而折射出当时的人性的卑鄙、肮脏。这种人，为了得到名位、权势、财物，竟不惜出卖自己的灵与肉，没有人格的尊严，没有人性的向善。一个漂亮、青春的姑娘嫁给一个瘸腿的丈夫，这是作家对这种思潮的最大讽刺。

      4. 以流产、精神分裂的代价揭露官场腐化

      阿兰是一个刚出大学门的学生，她清纯、青春、美丽，是一个对事业和未来充满想象力，充满憧憬的人，她是这个文明初起的年代的活力与希望的象征。但是，就是这样一位美好的化身，当她走向居委会王主任处要工程项目设计时，却遭到了王主任的陷害，迫使阿兰的发疯。阿兰的发疯，深刻地揭露了文明时代还残留着腐朽的顽疾，对这种泯灭美好的腐朽，人人深恶痛绝，作家的目的也在于此。

      甚至躲在佛教的帏幕下面，对滚滚红尘避而远之的慧明高僧，也没有逃脱世俗的魔爪。为了佛教的兴盛，她也没有躲过秘书长的毒害。最后的结局，也不得不堕胎，不得不做一个不干不净的出家人。这是一个笑话，这是那个大转折时期的社会笑话；这是一个悲剧，这是那个大转折时期社会的悲剧。

      以上这些女人，用她们各自不同的悲剧形式和结局，宣泄出生命意识是一种突破传统文明禁锢和制约的变态的文化类型.说明了在所谓的文明社会中,人性意识并未因文明的抑制而削弱,相反,它却以抑制的方式而出现了畸变,揭露了新思潮的冒进和偏颇，和暴露了文明社会中阴暗腐朽的东西，目的无非是对这些现象和观念的否定，为清纯文明社会做一点贡献。

      总而言之，通过对以上众多女性形象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贾平凹是有着高度的历史责任感，社会使命感。他站在历史和社会变革的最前沿，高屋建瓴地分析这些女性的悲剧命运，通过她们悲惨的命运，从而达到从道德、伦理、文化、审美、生活方式、宗教……众多方面，去剖析当时那个时代人们观念的错位，人性的裂变，从而否定那些滞拖文明前进的残留的封建意识，去批判那些无目标、无价值观的超乎文明之外的所谓新思潮和与这些文明格格不入的腐朽。让读者在茶余饭后、工作之余、闲聊之中去赏玩，去品味，不经意间悟出人生与社会的真实，从而达到否定糟粕，肯定精华，揭露丑陋的，就是纯净文明的；表现正直的，就是要弘扬高尚的。

      当读者理顺了一切紊乱的思路，平静了一切烦躁的心绪之后，他们就会明白这些可怜可敬的女人用她们最感人的一幕——悲惨命运的代价“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⑧，来唤醒文明。然后，他们就能从容地生活，快乐地生活，健康地生活。

      注释：

      1.《废都》243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2.《废都》163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3.《废都》166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4.《废都》394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5.《废都》97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6.《废都》270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7.《废都》129-130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8.《废都》269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9.《废都》215页　 　吉林摄影出版社

      10.《失足的贾平凹》7页 华夏出版社

      作者邮箱： hull6213355@163.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