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田东中学 詹泉洲

      几年前，中央党校的大学教授李书磊先生痛愤地说：“现在我是一个‘吃写作饭’的人，而我写作的最大的困难也是最大痛苦就是总得费力地排除来自学生作文时代的陈词滥调。倒不是说那些辞调没有意义，但从文章学的角度看，它们因变成了公共语言而毫无意思。………说得再严重点，它对作者和读者的灵性都是一种扼杀。我总回想起我上小学、中学的时候，写作文都必须按一种固定格式、用一套固定的语言来写，最后还必须归结到一个固定的主题上去。比如写松树吧，就必须写松树坚贞的品格，写草地就非得写小草默默无闻地为人类做奉献不可。要是写松树不像红枫和银杏那样好看因而自己不喜欢松树行不行？不行，老师会给不及格。人就是这么给弄呆的。现在已经淡忘了，但我想那时候肯定有过抗拒，肯定有过挣扎，然而学生再较劲也强不过老师的教鞭。我至今也没有怨恨过我的作文老师，我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但我却无法原谅这种写作培养方式，写作本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写作源于一种生命觉醒，源于苏醒的心灵对世界、对人的惊喜和感悟，源于对自身经验、自身情感的一种珍惜；因而用自己的语言写自己真实的感受是一个人灵魂的确证，是一个人个性与人格创造，这其实是一种不可侵犯的权利，不管他的语言多么惊异，他的感受多么与众不同。实际上越是与众不同才越有价值，人生因为众各不相同的感受而显得意味深长、社会因为人们不同的个性和色调而显得丰富多采。”（《为什么远行》１０８页，李书磊著，珠海出版社出版）

      对此，韩军老师激愤地说，我们的有些语文教师，不但没有成为语文学习的导航人，反而成了扼杀“天才”的刀手！成了扼杀学生独立自我精神的执剑者！成了独立思维、独立言语者的封喉人！深入地说，这决不是广大语文教师的过错，语文教师其实也是社会培养的结果。

      中国长期以来处于封建社会，受封建统治。封建专制思想压制了人们的个性，严重束缚了人们的思想。冷冰冰的血腥的高压的封建统治让那些企图游离于封建统治规则之外的那些“逆子”、“贼臣”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族灭，如连坐等，使得整个社会长期在高压之下，死气沉沉，万马齐喑。这种高度集权高度专制的社会制度培养了一大批的顺民，培养了奴才意识和奴才思想。“异端”没有生存的土壤，“异类”没有生存的理由。长期以来，人们不敢有自己的思想，不敢越雷池一步。奴才意识和顺民思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成为集体无意识。创新思想创新意识长期受到打压，民族的创造性和创造力不断萎缩。龚自珍曾经写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集中反映了这种死气沉沉的社会现实。

      由于历史文化传统的影响，新中国建立以后的长时间里，唯书唯上的社会风气一直存在。大一统的社会产生了大一统的思想，大一统的社会体制生产了无数相似的模子，生产了很多相似的产品。高压的政治和高度一统的意识形态，使人们不敢乱说，不敢乱动，不敢创新，不敢求异。反映在语文教学上，全国统一教材，统一课程，统一的教学模式，老师们按照教参照本宣科，同学们按照老师的教导和教材背统一的答案。任何敢于乱说，敢于发表自己看法的学生，都会受到无情的否定，付出代价。老师当然也不敢冒风险，严重的有可能坐牢，丢掉饭碗，轻一点的就是受处分。在这样的社会政治氛围的影响下，任何异样的思想和异样的举动，都会受到排斥，语文教学课堂，长时间里都是老师讲，学生听。课本和老师用“科学的”整齐划一的模式来训练学生，学生的思维方法和思维模式久而久之变得惊人的相似。于是，说起母亲，就是慈祥的；说起老师，就是蜡烛；说起黄河，就是母亲，等等。整个民族说一样的话，整个民族用一样的思维方法，整个民族对同一种语言方式是如此的娴熟。不知道是中华民族的骄傲，还是中华民族的悲哀。总之，长时间里，人们的思想被高度地统一高度地集中。

      就是从这个角度说，韩军批评我们的语文教师成了扼杀“天才”的刀手！成了扼杀学生独立自我精神的执剑者！成了独立思维、独立言语者的封喉人！

      尽管在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提倡创新，提倡创造，提倡多种多样，但是，我们的民族，在这方面还要下很大的工夫，做大量的工作，才能整体改进我们的教育方法、教育模式，提高我们的教育教学质量，不断提升我们的思维质量，也从而最终带跑中国的现代化进程。

      语文老师的肩上，责任很大，担子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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