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申勇

      湖北省随州市曾都区尚市镇二中 梁申勇

      我爱象棋，可能与父亲有关。

      小时候常听村里人讲，父亲是方圆十几里有名的象棋高手，从来没有砬到过对手。我也曾听父亲讲过，有一年乡里举行象棋比赛，他以士角炮布局，击败了所有对手，从而一下子扬名。

      于是，农闲时，常看到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慕名到我家里来，摆开棋摊，众人围成一团，开始厮杀。常常是从正午走到黄昏，父亲什么事都放在一边，陪着到底。结果总是我父亲手起刀落，斩遍天下。众人虽很失望，走时却个个很兴奋。第二天，不服输的再来战斗。

      那时的我还在读小学和初中，对象棋一窍不通。父亲从来不教我下棋，而是让我饱读诗书，争取早日飞出农村。

      后来，我不负众望，终于考取了师范学校，成了国家工作人员。这时，父亲兴致来了，有时就教一点象棋知识给我。

      但是父亲总是太忙，没有时间和我下棋；而且我没读棋书，基础太差，与他相隔太远，父亲也没有兴趣和耐心教我。

      我就观他人对弈，也与低手激战，乐不思食。

      上班时，我买了一本象棋入门书。没事时拿出来学习学习。一来二去，略懂常识。与众人交手，竟能胜之一二。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觉得自己棋艺长进很多，提出要与父亲杀一盘。那正值放寒假，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父亲起初不肯，认为我不行。他太小看我了，之前我已杀败很多了不起的高手了。我执意要与他一决高低。父亲拗不过我，就答应只下三盘。第一盘，我下得很小心，没让父亲找到任何破绽。而父亲可能人老了，计算老是出现错误；并且眼花，竟几次把棋位看错了，终于被我一战成杀。第二盘，我骄傲轻敌，被父亲冷不妨一着致命，只好认输。第三盘我吸取教训，小心谨慎。父亲也不敢小看我，双方竟以和棋告终。

      后来，父亲不再与我下棋，说人老了，原来的棋谱总是记不住，下棋只能算一步。村里人和外人照旧找他下棋，父亲总是推辞。实在拗不过，就下吧。父亲不再是百战百胜了，下棋人赢的次数一回比一回多了，常常喜洋洋地回家了。我知道，他们连我都不如！不是他们的棋艺提高了，而是父亲真的不行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一高手处借到好书，象棋理论功夫大有长进。欣欣然，遂找人切磋。几盘下来，杀得对方片甲不留，再也不敢接战。

      事后别人心有余悸地向我打探：你何以进步如此神速？

      我笑曰：师傅指点，焉能不胜！

      师傅是谁？

      象棋杀着大全！

      想把这好消息告诉父亲，可是父亲早已仙逝！父亲是因为脑出血突然去世的，前后不到三天时间。事后医生对我说，实际上，你的父亲刚送来时就已经不行了，这三天完全是氧气在保着，病人始终都没有醒来。

      我再也没有机会与父亲切磋棋艺了，我知道，我损失的不仅仅是象棋！

      父亲走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封棋不下，全身心地搞教学。作为一名教师，我的教学任务固然也很繁重，但空闲时间也不是没有。我的棋艺自此无法再长进，偶尔与人交手，心总是惴惴不安，唯恐失手，遭人笑话。所以能与我下棋的对手一般不怎么样，我击败他们，倒也正常。高手我是不敢轻易应约的，常常敬而远之。

      故看人下棋较多，而亲自与人交战则少之又少。每每看到棋子，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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