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市第二中学 高二（10）班 刘司晖

      学了十来年语文了，也赏析过了一些小说。小说赏析课给我印像最深的，或者说我比较惯见的，是逢赏析必争论这种事情。

      前几天又听到了这种吵不完的架。那天正在看到林冲在山神庙外大开杀戒，就有同学质疑：为什么草料场的大门是从外面关上的但陆谦他们没察觉？又为什么放火的没看见草厅被雪压塌了进而醒觉林冲不在草料场里呢？再为什么连屋都压垮的大雪飞扬着，但草料场的草在重雪叠压下还噼噼啪啪的烧得欢？

      啊哈，听上去施公写小说的时候还真马虎，没点逻辑思维，连这些小儿科的毛病都没察觉。

      当时我就和那几位同志口斗了一下——许是性格使然，我总是先入为主地觉得名著总是有理的——不过我没能让自己的一己之见成为广泛流传的大众化其识。过后我想想当时自己确实没有说服力。现在我深呼吸，冷静下来了，再细看一下课文，觉得它还不是浪得虚名的。其实嘛，小说就是小说，不是科学报告，漏洞是必然的，不能细针密缕是肯定的，看不去像有破绽更是无可避免的。之所以被称为成功的小说，自然应该是真实性与艺术性完美结合的产物。就以《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上述三个疑问为例而言，在一个风号雪肆的黑夜——注意是黑夜，很黑的应该，一众（其实就叁个）奸贼去放火，是翻墙而入的，所以没看见大门的异样这很正常。至于房屋倒塌这种意外，文中曾交代过草厅位于草料场中央，四周是草堆仓库，而在贼人心中，草厅里是一个武艺超群的瘟神，见着没命的阎王，谁敢近身哪！一条小命还得留着花钱呢！所以当然可能远远地瞟了几眼，没看见林大教头也就猜想他睡着了。另外，差拨说他“四下里点了十几个火把”，这更明显是构筑火焰包围圈，欲烧死住在中间的林冲，这可以想见他们应该不曾走近草厅——要不不是被火围着自己就是大胆到敢靠近林冲，这后者想来不可能，由此说来纵火犯应该是在外围点火，第二个疑问也就解释了。

      讲到这句“也能解释”的词，我就想说了，小说情节的合理与否，不应看是否完全天衣无缝，而应看它是否有足够的可能。在课文中“贼人发觉草厅倒塌”这个可能是有的，但在施耐庵的安排下其反面可能——“没发觉”——也是大有可能的。世事变幻无常，人所难测，冥冥中的种种巧合是小说无法直接呈于看官案面的，但只要它构筑出一个合理的情节，即使不完美，那也是成功的。就如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在回首往昔，或是痛定思痛什么的时候，总会懊恼：“明明有机会，为什么就擦身而过呢？”或是暗捏冷汗一把，唏嘘道：“真悬哪！成败仅在一丝之间，天意！”小说源于生活，所以那种看似有纰漏，实则展现在飘忽无定的世事变幻的小说，才真正为登堂入室之佳作。

      不论如何，施翁在课文中用寥寥千把字就将种种暗示、伏笔隐于看似一般的描写、记叙当中，构建起一个联系得千丝万缕、有其理在的文学世界，已经让我拜服。至于第三个疑问，由于需要放火做实验去证明，此不赘述，就此搁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