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孩子需要一只宝葫芦》

   

   河南兰考、濮阳市油田第十五中学（475300）

   

   认真地看了两遍摩罗的《孩子需要一只宝葫芦》后，我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兢兢业业为之付出巨大心血的语文教育，原来在向孩子们的心灵倾注美与善教育的时候，竟同时还浇注着另外的某些东西——悲惨、痛苦、黑暗，甚至邪恶!这简直可恶!可怕!

   从教十多年，我一直把语文教育当作“诗化的、美丽的心灵的琼浆”，为此，我不遗余力地把自己关于语文的“美丽的、音乐的、艺术的情趣”方面的研究成果，实施在每一节精心设计的语文课堂上，并常常以此为荣，以此为自豪!但同时，在成就一些孩子心灵的康健与美的同时，我却不无悲哀地看到另一些孩子的心灵的迷惘、痛苦甚或自我放弃、自甘堕落!

   反思多年的教学实践，我突然惊讶地发现——

   我们常常把语言的魅力展示给学生的同时，又告诉他们：知识的积累和丰赡、能力的提高和飞跃是为了在今后激烈的社会竞争中站稳脚根，在搏杀人生的奋斗中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我们常常在爱与温情的心灵之海徜徉时，提醒学生：人性的冷酷、人心的险恶、社会的黑暗，暗示他们未来生活的凶险莫测，却从不理会孩子们的未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于是，有些学生早早就对社会产生了恐惧心理，他们为社会的“黑暗”而恐慌，因为他们年轻鲜活的生命进入社会就像进入宇宙的“黑洞”一样，无法把握住自己的人生航向；他们厌恶人类的种种罪恶，觉得长大似乎就必然会沾恶，所以他们宁愿永远不长大，这样才可以永远褒有自己心灵的纯洁，而远离叵测的人生的挑战。

   我们还常常在欣赏、歌颂自然美、自然之丰饶时，把人类发展的副产品，诸如环境污染、资源的破坏与消亡，人类潜在的危机等现在的、未来的图景，无情地摆在学生面前，展示给他们看。于是有些学生厌怠甚至摒弃自己所生活的环境，但他们又无力改变与摆脱这一切，有的干脆选择放弃努力，逃避现实，埋身于《少男少女》的《花季》之中找寻那飘逸的安慰，躲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抛洒”人生的烦扰，并以迷醉在这样一种自设的所谓“自由”“无瑕”的世界中而“快乐”着。

   我们的课堂更常常在播种美丽的“金苹果”种子时，把美丑善恶也一并传递给了他们。于是有的孩子真的就摹仿那些所谓的“骑士”、“英雄”，做起了自己的“大侠”梦，从低年级、甚至自己的同班同学手中勒索钱财来装点自己的“风范”……

   反思我们的教育，特别是语文教育，我们压负在学生心灵上的担子太多了，却从没考虑过这些尚且稚嫩的肩膀、脆弱的心灵能否经承受得住这样的重负。从小学时起，我们就教他们树立雄心大志，长大了成为国家的栋梁，肩负建设祖国、富强祖国的重任。孩子过早地背负上了这样的“包袱”，胆怯者，怕了、退了、放弃了。因为他们只想做一只“有一片自己的天空的自由的鸟儿”；勇敢者发奋了、刻苦了、拚搏了，然而在这日久的和平时期，他们却未必能如少年周恩来“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 ”去施展自己的雄心与气魄，也难有鲁迅当年“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激情。这，难道不是教育的可悲、语文教育的可悲吗？!因此，无论我们的初衷多少高尚，我们在多么认真地履行着“塑造孩子心灵”的职责，我们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多数孩子的影响有时是微乎其微，有时甚至是枉费心机、适得其反的!所以，“神圣的”、“美丽的”、“艺术的”语文殿堂，只不过是我们自诩的一种梦想罢了，孩子们却以自己的方式，在尝试并实践着自我人生的设计，而不以我们的意志、我们的设计为前提。

   即使如此，我们依然不能忘却甚或放弃自己的努力，只是在历经了这些反思后，我们应该做的更多地是在继续语文的美的教育与浸润的同时，注意到：在义务教育阶段，不过早地把人世间的一切美丑善恶都剖开来给他们看，只用人性的、美的、爱的、温暖的、诚实的、善良的……等种种人类美的精神底蕴，来润染他们的心灵，使孩子们在美与爱的氛围中逐渐长大、成熟，等他们的心理机智逐渐完备，正如罗所说：“等到孩子们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以及上大学的时候，也就是当他的理性能力渐趋形成的时候，当他对生命的热爱和生活的热情业已建立的时候，当他懂得生命应该善良而又尊严地展开的时候，当他有能力结合个人内心的阴暗体验对人类的有限性和悲惨境遇予以审视和悲悯的时候，尤其重要的是，当他正在准备为世界的悲惨承担责任的时候，他才不至于因为从外部看见人类的黑暗而受到伤害，才不至于对人类的前途绝望，才不至于拒绝或者放弃人之为人的责任、痛苦与光荣”的时候，我们再让他们接触、分析、评价那些美丑善恶，这样的语文才可真正发挥其美育作用，又为孩子们的成长，储备了大量精神的“底子”， 才能成其为滋润孩子心灵的、体验一切良善与美丽的、成就美好禀赋的语文教学。

   愿这些反思能与我们所有的教育工作者，尤其是语文教师们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