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的“死”诗　独特的写法 

----《死水》赏析

(435300)湖北蕲春县城关高中   李怡安  15571587098/  E-mail:liyian1142@163.com

《死水》（“人教版”语文第一册）是闻一多先生的新格律诗。这是一首绝妙的“死”诗，写法独特，其独特之处表现在一个“反”字上：一是“反向构思”，二是“反向想象”，三是“反讽手法”。

一、反向构思

《死水》中的“死水”是腐败、丑恶的旧中国的象征。面对一沟“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的“绝望的死水”这样的现实世界，作者不是按照常规的思维方式向人们发出“起来！砸碎旧世界，创建新世界”的呼吁，也没有呼唤人们“抽干这肮脏的死水，注入新的活水”，或是采用化学的方法来洁净它，而是提出“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不如让丑恶来开垦”的主张。这是“反向构思”。作者没有主张用革命的手段和力量，将这黑暗的世界毁掉，而是主张让这肮脏的世界自身加速腐烂掉。这种“去污”的构思，在此之前的中国文学作品中似乎还未见过。“不如让丑恶来开垦”的构想中的所谓“不如”，让人感受这种办法像是与某种“开垦”的办法作过比较后，所选的一种理想的办法。其实，这是诗人“没有办法的办法”，它表现了诗人对这个不可救药的世界的绝望与无奈。

二、反向想象

按常理，“臭水沟”交给“丑恶来开垦”，扔下去“破铜烂铁”“剩菜残羹”后，那情景可以想象，只会变得更糟。可是在作者的笔下，“丑恶”竟能将一个肮脏的世界“开垦”成一个美丽的“乐园”。你看：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本是一沟不堪入目的“污水”，“丑恶”竟能将它“开垦”成为一沟赏心悦目的“丽水”（翡翠”“罗绮”“桃花”“云霞”布满水沟）。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本是一沟令人捂鼻的“臭水”，“丑恶”竟能将它“开垦”成为一沟令人乐见喜“闻”的“香水”，不，那是“美酒”（“绿酒”）。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又算死水叫出了声音。”----本是一沟寂寞无望的死水，“丑恶”竟能将它“开垦”成为一沟有着欢快生机的“活水”（有了蛙声）。

诗句中的“也许”“再让”“让”等词语表明，这些都是作者的想象。“丑恶”开垦的结果，与人们想象的结果是恰恰相反的。这是作者的故意的“反向想象”。

三、反讽手法

根据作者故意的“反向想象”描述，人们感到，“丑恶”真有本事，这么肮脏的世界，它竟能“开垦”成美丽的“乐园”，一个绝望的世界，它竟能使其起死回生。当人们欢欣鼓舞，站在另一面撩起这“乐园”美丽面纱的时候，所见“美丽”现实竟是如此“惨不忍睹”。“翡翠”“桃花”，不过是“铜锈”“铁锈”；“罗绮”“云霞”竟是臭水沟上漂浮的“油腻之物”所生成的“绿菌团”和“绿苔”；“绿酒”“珍珠”，其实为“臭水”和臭水中翻涌的“白泡泡”。这叫什么“美丽”？这不过是“癞痢”头上的“金子”。这种“美丽”财宝，谁人愿见？谁个敢用？作者故意用美丽的比喻描述来衬托绝顶的肮脏，用的是“反讽手法”。

“反向构思”与“反向想象”的内容是“抬举”“赞美”丑恶的。“不如让丑恶来开垦”，既属“无奈”，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对“丑恶”的一种“抬举”。殊不知，这“抬举”与“赞美”之中竟暗藏一个“讽”字，而这一“讽”字则起到了将丑恶“抬高”之后重重地“跌死”的作用。采用这种“抬高跌重”与“反讽”的手法对待“丑恶”，其效果比直接叫骂、诅咒“丑恶”要强得多。“反向构思”与“反向想象”只是“反讽”的铺垫，“反讽”才是作者真正的目的。

诗的结尾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让丑恶来开垦，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丑恶”能“造”出个什么世界？答案是明摆着的，它“造”不出“美丽”“纯净”的世界。这世界只会被它越“造”越“烂”，最后，这“丑恶”（即现实当权的丑恶势力）自身，将连同这肮脏“世界”（即现实腐败的社会）一起烂掉。当然，若说“物极必反”，“天下大乱（烂），达到天下大治”是必然规律的话，那么这种“不治而治”的“结果”也可以看作是“丑恶”的“功劳”吧。

这就是作者运用“三反”写法向读者所要表达的深刻的主题内涵。

闻先生这首《死水》，如此写“死水”，讽“死水”，咒“死水”，堪称绝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