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讲  化平庸为神奇——作品的语言（二）

有老师在谈道作文语言时说：写得生动形象是精彩，写得准确简练也是精彩；写得华丽是精彩，写得朴实无华也是精彩；写得清清楚楚是精彩，写得朦朦胧胧也是精彩；写得文气十足是精彩，写得粗鄙异常仍然是精彩；写得一本正经是精彩，写得油腔滑调同样是精彩；写得激流般畅快是精彩，写得砸石般铿锵还是精彩……因此，在写作过程中，我们要仔细地体会和借鉴不同的语言风格，并注意让自己的语言变得逐渐美好起来。而有些学生写文章时，总是信笔涂鸦，很不注意推敲语言，这是导致文章语言平淡的主要原因。

下面我们讲几点语言的使用技巧，供同学们在写作时借鉴：

一、巧妙的词语借用、活用，可以增强语言的生动性：

词语一般是约定俗成的，其意义具有相对的完整性，不能另做它解。但在作文时，巧妙的词语活用，往往能使语言显得生动活泼。例如：

有个学生在评价中国电影时写到“香港回归前，是‘三国争雄’时代，‘曹营统帅’张艺谋凭借着美丽的乡间风景，叙写着最淳朴的中国式的‘廊桥遗梦’……”

这些加点的词语，借用的都很形象。把大陆、香港、台湾的电影竞争比作“三国争雄”，把大陆导演张艺谋比作“曹营统帅”，把张艺谋拍摄的农村题材的电影比作“廊桥遗梦”。这样写就比直接叙述要生动的多。再如，下面几句话中的词语活用也很生动：

① 今晚的月亮圆的有点古典。

② 仅有的几节自习课也被老师们瓜分了。

③ 跳舞会使人振奋，也会使人颓废，关键是看你怎样起步。

“古典”一词看似用的不当，但仔细揣摩，就感到非常形象，很容易让人想到古代工笔画中的圆圆的月亮。“瓜分”一词原指分割、分配实物。也特指若干强国联合起来分割弱小或不发达国家的领土。而这里却活用为分时间，不但显得新颖生动，而且引人深思。“起步”一词表面看是指跳舞，实则含义丰富，耐人寻味。

二、注意使用充满时代气息的词语，会使语言显得新鲜生动：

作文中注意使用一些富有新时代特色的词语，会使文章的语言显得鲜活有趣，富有朝气。例如：

有个学生写他的爸爸由于用脑过度而出现秃顶时，这样写到“顶上的头发经不住过度的劳累都纷纷下海了，最令他伤心的是连最后几根‘忠诚者’也经不住考验，在这几次行动中辞职了，顶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明光光的特区。”这些富有时代特色的词语用的俏皮幽默，远比直接描写父亲怎样的废寝忘食，忘我工作要生动的多。再如：

有个学生在谈中国足球时写到：“在新世纪之初，（我们）新造了一个外国来的新‘神’——一个以足球教练为职业而讨生计的南斯拉夫人。这也算作我们又一次和国际接轨了。”加点的词语用的很形象，而且耐人寻味。

三、恰当地借用、改造课文中的名段、佳句，会使语言显得生动流畅：

改造前人的段落、句子以为己用，古已有之。如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就是从庾信的“落花与芝盖同飞，杨柳共春旗一色”改造而来的。在作文时，恰当地改造课文中的名段、佳句，会使语言显得生动流畅。如：有位同学在作文中写到自己的“交谈录”被老师没收了时就借用、改造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的一段话“也许是受到我和琪儿的影响罢，也许是年轻的心总需要不停地沟通罢，班上的‘交谈录’渐渐地多了起来，还被同学们冠以‘心语’、‘切切嚓嚓’、‘不是我不想说’等等各种好听的名字，只是可惜了我和琪儿的‘交谈录’。Ade，我的‘交谈录’！Ade,……”

另外，同学们学习生活中的俏皮话、“新新人类语言”等，流淌着最动人的音符，传达着同学们最真实的心声，这些文字写在作文里，就是最生动最活泼的语言。如有个同学写自己中考前练习长跑时说“800米算啥，不就是让操场在咱脚底下转两圈吗！”就很生动。

四、语言要“求新、求异、求朴、求变”

一是求“新”。求新，主要是针对那些大众化、公式化的语言而言；

二是求“变”。求变，就是要写出语言的变化多姿，如：

①阳光温柔地翻晒着花草树木，也翻晒着老人们脸上的皱纹。这一句主要是用词的变化，若将“翻晒”变为“照耀”，这个句子就很一般了。

三是求“朴”。我们有些同学 有一种错误的观念，认为只有语言华美才是好文章，于是拼命地“涂脂抹粉”，结果是华而不实。其实，只要能使“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语言就会别具情韵。请看：

1、妈妈要走，爸爸要不走。接着是妈妈说走就走，爸爸说不走就不走。只是苦了我，不知是跟着妈妈走还是守着爸爸不走。（写走亲戚意见不统一爸爸妈妈闹矛盾）

2、一个秀气，一个洋气，一个土气。秀气的满是灵气，洋气的全是娇气，土气的露出几分傻气。（三个女生的肖像）

这两段文字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藻，于质朴中可见语言的功力。

四是求“意”。古人说“炼句不如炼意”。炼意应该是语言表达的最高境界，它往往能集纳和涵盖多种审美意蕴。例如：

虽然没有白鹤，成群的乌鸦却聚散无常，皆一起在夕阳里，翅膀驮了霞光齐飞。（若把最后一句写作“在夕阳里飞翔”意境和韵味就差多了）

五、要学会化平庸为神奇：

有些学生写文章信笔涂鸦，很不注意推敲语言。其实，很多句子稍加“修理”，就可化平庸为神气。请看下列例子：

1、秋天刚到，一些黄叶就落了下来。

2、桌子上，蜡烛在燃烧。

3、又考砸了，我在失望中苦恼。

4、我呆呆地盯着窗外，只见长长的雨丝不断漂落。

5、天啦，要迟到了。我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拿过衬衣，穿上鞋子，几步跑进厨房，找出牙刷，挤上牙膏，胡乱刷了几下，然后拿起毛巾，在脸上洗了几把，飞快地跑出屋子。

这几段文字的表达非常一般，但我们稍稍雕琢一下，就可以点铁成金：

1、秋天刚到，一些性急的黄叶就落了下来。（加上“性急的”三个字，把树叶拟人化了）

2、桌子上，蜡烛在含蓄地燃烧。（加上“含蓄的”三个字，充满了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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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又考砸了，我在失望中苦恼，在苦恼中失望。（换序后重复一下，韵味顿生）

4、我呆呆地盯着窗外，只见长长的雨丝不断漂落。雨丝长，愁丝更长！（加上一句，情景交融）

5、天啦，要迟到了。我蹬（掀）开被子，翻下床来，拉（拿）过衬衣，套（穿）上鞋子，几步蹿（跑）进厨房，抽（找）出牙刷，涂（挤）上牙膏，在口中胡乱地戳（刷）了几下，然后扯下（拿起）毛巾，在脸上抹（洗）了几把，飞快地钻（跑）出屋子。（换了几个动词，魅力大增）

六、要学会变笼统为具体：

具体是一种美，运用语言水平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看能不能写具体。而在学生作文中，经常出现一些笼统的、表达平平的语言。比如写“静”，我们说“这里很静”，这样的语言就是笼统的、抽象的。如改为“这里很静，只听见笔和纸的磨擦沙沙作响”，这样写就具体了，但这种“静”给人的感觉不新鲜，看看俄国作家屠格涅夫是如何来捕捉静的：“四周是那么的宁静，你能听见一百米外松鼠在枯枝上跳来跳去，断枝掉下来，先微微地勾住另外的树枝，然后落到松软的草面上——永远地掉在那儿，静静地等着腐烂。”

再如写“胖”，如果写成“这个女人长得很胖。”就很笼统。如写成“这个女人胖得就像刚刚发开的面团。”就具体多了，再看看契诃夫是怎样写的“她的脸胖得发亮，皮肤已经不够用了。睁眼的时候必须把嘴闭上；张嘴的时候必须把眼闭上。”

具体，就是要将事物写得可闻可睹可摸可感，而且要尽量给人以新的感觉，语言的美感也就产生了。也许我们没有名作家的语言功力，但能不能将文章写具体，主要不在能力上，而在习惯上，因为将笼统的语言变成具体的语言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比如有个学生写“爬山”：

那山很难爬，我有点爬不动了，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同学，他也累得够呛。

如果想一想，那山究竟有多难爬？爬到什么地方爬不动了？他也累的够呛是什么样子？把这些都写出来，文章也就具体了。

那山虽不是很陡，但既无上山的路，又无可供攀登的石头，一丛一丛的灰白色的草倒是可抓一抓，可踩上去却要被它滑一下，我爬了不到一半时，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的沉，汗水不住地往下流，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同学，他也正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七、要掌握幽默语言的“制造”方法

文章语言幽默，人人都爱读。许多同学在写作时也知道这一点，也想在自己的作文中“幽他一默”，但常常憋得脑袋疼也憋不出一句幽默的话来。

有句话叫“机智出幽默”，这句话很有道理，一般地讲，幽默的语言都体现着某种机智，我们读马克吐温的作品，就常常有这种感觉，比如说戒烟很不容易，一般人会说“戒烟很不容易，我几次想戒都没有戒掉。”而马克吐温用完全相反的说法来表示同样的意思：“戒烟其实很容易，我每年都戒好几回。”这样就有了强烈的幽默感。

写作文时，一些不符合常规的语言，有时也会显得幽默。如杨绛在《丙午丁未年纪事》中有一句话：“登台就有高帽子戴。”通常也许会说“登台就得戴高帽子”，因这分明是被迫。但杨绛这句话说得有点喜气洋洋的气氛，令人想起“拜年就有压岁钱”之类。这与当时的环境完全不合拍，就幽默地表现出作者身处其境的哭笑不得的无奈心情，调侃中包含着悲哀，很有韵味。

幽默的语言不是想写就能写出来的。这就要求我们在生活中多多留心观察，其实我们身边说话幽默的人很多，把他们的话据为己有，直接用到作文中去，比如，有的同学把老师叫去批评说成“老师可器重我了”；把抄别人的作业说成“就是我自己用手写的”等等，可以使文章的语言幽默起来。用的多了，我们就可以摸索规律，掌握一些故意错误搭配、褒词贬用、正话反说等幽默语言的“制造”方法，使自己文章的语言产生出幽默的效果。总之，要想写得幽默，就必须多多留心，博采众“幽”，摸索出语言幽默的规律。

 

[佳作赏析]

最浪漫的事

我妈得空儿就跟我唠叨，说她那会儿不知道怎么嫁给我爸的。然后就开始数落近半个小时的想当年。虽然没有貌美羞煞花，沉鱼闭月亮之类的酸酸词汇，但给我的感觉却是诸如此类的大同小异。此时老爸若是在场，也不会作何解释，只是嘿嘿地笑，仿佛当年我妈果真委屈了一样。

幸好他们星光闪闪的老底细我还是摸到了一些，不然的话也就和我妈结成羞辱同盟了。

其实我爸和我妈年轻的时候那才叫郎才女也才，郎貌女也貌。一个从军，一个从医，而且绝对的根正苗红。老爸在部队里干了几年就提干穿了四个兜军装光芒万丈地回家探亲；老妈在医院也因业务超级娴熟又兼文艺细胞过分发达在县城里无比帅呆。不过唯一不浪漫的就是：这俩革命同志是通过介绍认识的。当我从我姥姥那得知这一消息后立马做晕倒状，脑海里上演惊人一幕：两个革命同志握手大义凛然如传说中的丰碑雕塑，激动万分地说，同志，我可找到你啦！

也罢，这种俗气的方式在当时也算是流行。如果公开的花前月下或者是明目张胆地比翼飞一个，有很大可能被当作作风问题批斗。我爸说的好：他们那时候远远不及现在的年轻人这么胆大。我对此话持严重鄙视态度，直接说你当年胆子比较小不就得了？ 

不过我爸却把我当成傻子。有时向我炫耀当年几百块钱就把我妈娶了过来，搞得跟我姥姥多么缺钱非要把姑娘嫁出去一样．我当时就心疼得想流泪，老大，您那时候钱多值钱啊！吃几只大螃蟹不过才１毛钱，几百块钱，也太浪费了吧。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妈拒绝给我零花钱，据说正是我爸向她传达了我这一想法而导致的。

说起来老爸老妈也是挺不容易的，再怎么说小两口在一起那才是过日子，可从我稍微明白点儿事儿的时候，两位革命同志就开始天南海北的分居，工作原因占了百分之百．老爸是空军，飞来飞去的没有时间照顾我们，我妈为了培养我当然不能和我老爸双双飞．可见革命事业和我是同等重要的。

那时电话还不是很方便，就跟现在不是每个人都能用ＩＢＭ笔记本一样，于是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从我爸给我妈写信的信封上撕下十多张不同的邮票，我集邮的爱好也就这样无聊地形成了，偶尔可以去政府大楼的值班室，趁一个姓朱的阿姨值班的时候去打公用免费电话。朱姨是我妈同学，特铁的那种，从小就和我妈一起干些鲜为人知的勾当，现在才使我妈有机会来挖社会主义墙角。她非常喜欢我，我妈便教唆我用色相去勾引她，然后这个傻忽忽的阿姨就带我去餐厅吃好吃的，然后满院子溜达，故意让别人看见我跟她很亲，似乎是她儿子一样。折腾了半天，回办公室看见我妈还在那里跟我爸扯的热火朝天。 

不仅如此，在我能写不少字的时候，我妈还指使我给我爸写信，写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最后还强迫我来句什么祝愿爸爸早日归来，我现在想想就有戴上魔戒一般的不自在。

而我妈独自培养我成才的近二十年的丰功伟绩，在我爸那里也是永垂不朽的。可他并不十分了解，我从表面上看起来听话安静，实际上内心非常爱发明创造一些破坏性行为。比如把邻居的小鸡按到水缸里看它们到底会不会游泳，然后再在考场上把做完的卷子叠成飞机扔出窗外面对批评装傻，最后大了一些却总也听不进去教导……虽然我爸在事后把我这些斑斑劣迹标榜为人成材前的个性举动。但说真的，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这样背地里使坏的孩子对于一个独自承担我成长重任的老妈来说，简直就是满清十大酷刑。

可我妈还是把我调教好了，她用她刘胡兰，江姐一样的不屈感染着我，我就算不被感动也吓蒙了，即使她老人家用不着英勇就义而我也不是阶级敌人。但作为我妈的影子，她正，我就不能歪了。这是唯一得到的东西，对一个成长中的孩子来说，我自认为是足够了。

这些中的很多都是我在了大学之后才突然寻思起来的。一来是以前只顾着为共产主义奋斗白痴样的刻苦学习，二来老爸也抗着两杠四星转业了，话说分久必合我们终于团聚了。虽然说的有点让人打寒战，可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老妈老爸都老了许多，但两个人突然在一起了似乎还是不怎么适应。结果搞的我们一家仨人跟特例独行小分队一样，都是自己忙着自己的。这也不是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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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亲爱的老妈就发挥了女人是水的作用。突然由女强人变的什么也不能了，什么都要依靠我爸，连看站牌都不会，我还曾经怀疑是不是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噩梦吓到了，ＩＱ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勤劳，但其野心没变，总是爱发表观点指挥现场什么的，可由于不再是大手，说话总是五光十色，你不想让她说什么她就偏说啥，搞的别人的脸也跟霓虹灯一样，气得老爸约定她出去不准说话，不过这样也好，家里只要有一个强的就好，怎么说男人是屋梁。

当然这也不是我的观点，我始终认为现在都框架结构了，梁和墙是同等重要的，这样谁都离不开谁，可就眼下情况来看，老妈是一时也不能离了老爸，甚至老爸因公务晚回家都要遭到一番莫名其妙的审查。我真想替我爸喊冤，可老爸总是以此为荣，我晕！就这样为荣还三天一小吵，五天再一小吵呢！

这不，一向喜欢古典音乐和革命歌曲的老爸突然中邪了，非要我给他把《最浪漫的事》给他下载到ＭＰ３里，并极大的推崇此流行了很久的歌曲。每天睡觉前都要听着哼哼。我一听就头昏脑胀营养不良，最后可能是弄的老妈实在受不了了，一看见我爸就说，你恶不恶心，蚊子附身啦。

我爸也不跟她抬杠，若无其事的继续哼哼。以致于后来我帮我妈作饭的时候，听见我妈竟然也在情不自禁的清唱，立刻觉得自己像吃了一只苍蝇。

这俩革命同志，终于在打击我胃口这一方面达成浪漫的一致了。

黄鹤楼上

华中师范大学政法学院  许颖

登黄鹤楼的时候武汉下起了雨。雨很大，斜斜地织成了一道帘，我们透过帘望出去，远处宛如梦境般甜美。

我知道，这里，从此将是属于我的城市。

江面上腾起了水雾，轻而薄，渲染着江和天，把它们接到了一起。晴川阁只露出了淡淡的轮廓，悠然而安详。长江大桥像一只箭射过江面，箭的影便是那些散入江中的点点小船。我的目光收回来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却猛然间看见了楼前牌坊上的字：江山入画。

有风从我们身边掠过，凉意霎时传遍了全身。我打了个激灵，想起来时关于炎热的顾虑，不禁笑了。是啊，谁能想到老天会赐给我们一个如此凉爽的武汉呢？

高考分出来的那一天我居住的那个小城热得令人产生错觉。听到分的那一刻我正站在最繁华的大街上等公共汽车。我看见光和热气在我面前旋转，觉得自己的灵魂要往外逃。关闭电话的时候我全身好像都在抖，然而我挣扎着给帮我查了一上午分的老K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完了。

这是件悲伤的事情，可眼前潇潇的雨让我不得不回忆下去。总之我觉得那几天我疯了，虽然看上去我永远是一脸的平静。我觉得自己像个香炉，看到了青烟袅袅的人们都错了，他们没有看到我的心在燃烧，燃烧，一点点地破碎，一点点地化成灰。

当时老K正竭力地推荐我报陕西师大，我却依然没放弃对北大清华的梦想。“放弃本一A”，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然而，着手去做，我却有了大的发现。

我想起了我曾在创新英语作文大赛中得过全国第十，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名次，应该是可以被破格录取的。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猛看参赛时各高校的承诺，发现了两个本一B中我觉得很好的学校：

华中师范大学。

西南师范大学。

可是报什么呢？

我问了很多人，有人说报华中吧武汉是个好地方，有人说报西南吧重庆还是个直辖市呢。然而，更多的人说，复读吧孩子，你不是梦想着清华呢么？

清华。

多令人神魂颠倒的词。我桌边的书柜上贴着“清华大学”四个字，桌子上放着我和同学在清华的照片，我有不计其数的和清华有关系的小东西，可到了现在，“清华”却是我连想都不愿去想的词语了。

唉，放弃吧。我不去复读。

最终帮我拿定主意的人是老K。在他尽数武汉的美好时我想起了他曾经无数次说过的要我考武汉大学的事情。原来，我是注定要来武汉的啊。

填志愿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我打了一张表，上面是每一批次我想去的学校。我拿着那张表泪流满面，想象自己是被流放的苏轼。我安慰自己说华中师大是个好地方我会喜欢那里的。我说，就这样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这样，老K组织夏令营的时候把我带到了武汉，让我站在了这片土地上猜想今后四年里自己的模样。我的面前下着雨，雨水把黄鹤楼的重檐冲洗得纤尘不染，把我的心也冲得清清亮亮。

老K站在一米外，和我一起感慨着天与地的美丽。不断地有参加夏令营的弟弟妹妹们要给他照相，他便摆出一个又一个姿势来诠释他心中的快乐。我从弟弟妹妹们的眼神中知道，他们见到了武汉的心情，也是快乐无比的。

雨依然斜斜地织着，把江和天织成了诗句。气势恢宏如大江东去，尽可以把自己想象成金戈铁马的将领来检阅这一江的浩荡兵马。若要柔情，则这一江秋水便是天上的河汉，水如夜凉，清爽而雅致。

“能够在这种地方生活四年，多好啊。”老K说。

“嗯，就是。”

“当初我让你来武汉，没错吧。”

我笑了，我开始感谢高考，是它让我拥有了这个美丽的城市。

风和雨是能使人忘忧的。古人把酒临风，就心旷神怡而宠辱偕忘，“其喜洋洋者矣”了。被誉为“火炉”的武汉能遗我们以如此凉爽的风雨，我们的心中，该是比古人还高兴了。

从黄鹤楼上能看到周围的现代化的高楼，也能看见对岸曾被称作“亚洲桅杆”的电视塔，最吸引我的，却是那一栋又一栋的居民楼。那些楼并不新，被雨一洗更能看出时光的痕迹。也许它们跟那些高楼相比过于微不足道，可它们让我想起了我那远在北方小城中的家。那些像家一样的楼房给了我温馨的感觉，它们不像北京上海那些高大而昂贵的地方令人压抑，却依然散发着都市的气息。

的确，这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

天逐渐地亮了起来，走下黄鹤楼的时候雨渐渐地小了。在庭院中集合的时候雨停了下来。弟弟妹妹们在欢笑着追来跑去。我看着鹅池中嬉游的白鹅和黑鹅，收起了伞。太阳露出了一半，池水和我的脸上，都是波光潋滟。

离开黄鹤楼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几天后我去华中师大的第一分钟就会被那里参天大树迷住，我也还没有感受到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幸福。然而我想起了崔颢的诗，也想象了一下武汉在夕阳西下后和华灯初上时的样子，我开始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