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林() 

    “最低消费”不是新话题了。但前不久上海市工商局对一家设立“最低消费”的歌舞厅下了罚

单又引发了争论。不少评论认为上海此举保护了消费者的权益而予以肯定，并援引大量有关保护消

费者权益的法律条文证明它的合法性与正当性。笔者曾以《经营者的权利》（见6 月25日《中国青

年报》）为题提出异议，认为赢利和为自己的产品定价也是经营者的合法权利。于是出现了各说各

的理而相持不下的局面。

    在反对“最低消费”者所大量引用的法律条文中，最关键的字眼就是“平等”、“公平”等等。

是否公平、平等、公正等显然是判断行为是否合法的要素，这是当然的。但关键在于怎样才算是公

平、平等。笔者以为，所有反对“最低消费”的论述都犯了一个共同的错误，即一屁股坐在消费者

一边，一味地为消费者说话，却丝毫不考虑经营者的权利；立场的偏向导致了对法律条文理解的偏

执和不公。所以，讨论这个问题最关键的前提是，消费者和经营者双方的利益都要兼顾，而不能站

在某一方的立场上——如果你自己是个消费者（当然经营者也是如此），那么先请你跳出“圈”外，

做个“中立”的旁观者。

    所谓“公平”、“平等”，是相对于双方而言的，这就要求作出这样的判断时，必须首先对双

方的权利和义务进行比较和权衡，如果只强调一方的利益，对另一方视而不见，就谈不上比较，

“公平”当然无从谈起。消费者有自由消费权和消费选择权，经营者有经营自主权和赢利的权利，

双方的权利都是合法的，该如何摆？——只有经过权衡，才能作出是否公平、公正的结论。

    消费者和经营者作为“对立”的双方，其利益总的“矛盾”的。当双方的权利发生冲突时，就

需要调和，从而达到一种均衡，要达此效果，就需要妥协，也就是要对双方的权利进行限制，因为

任何权利都是相对的。任何一方权利的不受限制，就可能对另一方造成损害。比如，经营者有经营

自主权、有自由定价权，但如果定价过高或过低，就会损害消费者和同行竞争者的利益，所以要禁

止“暴利”和“倾销”，这就是对经营者权利的限制；消费者有自由消费权、有消费选择权，但如

果一套西装你只想买上衣或下衣，大部分经营者是不愿意的，“成套卖”（“捆绑销售”以及把软

消费附加在硬消费上的“最低消费”与此同类）就是对消费者权利的限制——你总不能说，我就是

想卖上衣，你非让我买下衣不可，是剥夺我的消费选择权！

    你只强调消费者的权利，我只强调经营者的权利，都是没有意义的，关键在于如何在矛盾的权

利之间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点，所谓“最佳”，就是在这个平衡点上，双方所受到的损失都是相对

最小的，双方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维护。“最低消费”就可算是消费者和经营者之间利益的

一个比较好的平衡点。如果越过这个线，双方的利益就更加难以摆平（请注意“更加”二字）。比

如，消费者在高档酒店只吃10块钱的盒饭，可他接受的软服务（优美的环境，高档的硬件，高层次

的服务等）值100 元（这当然是经营成本），按照公平的原理，消费者至少应该付款110 元，经营

者如果这么收，消费者就会觉得被“宰”了，他会说，一碗盒饭怎么能值100 多块呢？但经营者如

果不收110 元，就明摆着吃亏，其利益就受到损害。但有了“最低消费”，以上的两难就可以避免。

如果消费者接受了“最低消费”，无话可说。如果有消费者不接受，等于他拒绝了被宰的可能，从

而维护了自身的利益，损失的是一次选择的机会；而经营者也损失了一个消费者失去了一次赢利的

机会，但他也避免了遭受一次直接经济损失的可能。

    这说这里，也许有人要提出法理上的“消费者权益优先”，但是，所谓“优行”，是在双方权

益完全对等、无法比较的前提下的倾向性选择。而在“最低消费”问题上，双方相关的权益显然是

不对等的。因为“最低消费”关系到消费者的只是选择权受到一点限制，而关系到经营者的却是直

接的经济利益。一“虚”一“实”，一“软”一“硬”，这种情况下如果讲“优先”的话，其对象

当然应该是经营者。

    总之，从主体上讲，消费者和经营者是平等的，正是因为平等和公平，双方的利益都要兼顾，

而不能只给消费者说话（本人也是消费者，不做任何生意）；从法理上讲，消费者和经营者的合法

利益也都要保护，作为执法者，在目前消费者常常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对

消费者进行一些倾向性的保护是可以理解的，但绝不对因为保护消费者的权益而损害经营者的权利，

因为那是最大的不平等、不公平、不公正、不合理。

    其实，像“最低消费”这种供求双方的具体市场行为，完全应该由市场去调节，政府及执法部

门根本用不着去管。经营者规定的“最低消费”太高了，接受的人太少了，其标准自然就会降低，

甚至取销——应该“高”或是应该“低”，市场会告诉经营者的！

    本文字数：1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