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走了，我还在

              ——怀念我的启蒙老师

    有人说，人生有三大幸运：上学时遇到好老师，工作时遇到一位好师傅，成家时遇到一个好伴侣。有时他们一个甜美的笑容，一句温馨的问候，就能使您的人生与众不同，光彩照人。在现实生活中，您和谁在一起的确很重要，甚至能改变您的成长轨迹，决定您的人生成败。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和勤奋的人在一起，您不会懒惰；

和积极的人在一起，您不会消沉；

与智者同行，你会不同凡响；

与高人为伍，您能登上巅峰。

                                              ----题记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

      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

      说上一句话也惊天动地。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间教室，

      放飞的是希望，

      守巢的总是你      

        ……

当一曲《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流行的时候，我却早已经是一名教师了。每当回想起我的启蒙老师，很难找到歌词里那么的浪漫深情，倒有一缕酸涩的气息飘荡在岁月长河里，不时引发我复杂的感怀。

一位老师，如果在教学时做到学生喜欢也许比较容易；如果不教学了，还让学生喜欢就不那么容易了；如果这位教师已经远离人世，还是让学生喜欢、怀念、感动则更不容易了。我的启蒙老师就是后者！

      他叫夏文，40多年前，我小学1—2年级的老师，那时他30岁，如今早已不在人世。然而我和我的同学却时时怀念他，尤其是我，当时的小班长，而今也成了一名教育者，更是常常想念他给予我们的一切，甚至于不知不觉地在我的教育中模仿他。这是当时不曾想到的。而今，我看到《影响我的老师》时，再一次想到了他。    

      如果问为什么？一个字：“爱”！

      老师爱我们，我们也爱老师。就这么简单！

上个世纪60年代末期，“以阶级斗争为纲”喊得震天响。我启蒙之前，全村就一所有两年级的小学，座落在村头一个角落里，它是“富农”家的一栋老瓦房。一共有两间，一间是主人家的住房，一间是我们的教室。我们一大群跟屁虫每天跟着唱：“太阳下了山，月亮过了河，背时（倒霉）的夏老师就是不放学。”

 1969年秋季，我快6岁了。青蛙躲进稻草的时节，全村20多个一年级孩子涌进了那间教室去启蒙了，该教室还有10几个二年级的学生同我们一年级学生一起学习（复试教学）。教室是一间干打垒的土墙瓦房，可是下雨天常漏。我那启蒙老师姓夏，个子矮小，常常带着笑容，他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军，只有高小文化水平。转业后由于各种原因，就到了大队小学做民办老师。小学文化程度的他真还不容易，就从教我们开始。夏老师教书主要就为挣工分口粮。

入学那天，我报了乳名（小勤书），他就说：“名字取得很好，一定要好好读书喽》。”接着他问了我的字辈后就给取了书名——这个名字一直用到现在。

 夏老师他一直将我安排和他的本家侄女同桌，很漂亮的一个妹子，就像林黛玉一般的蹙眉美人，但是我就不明白咋就笨得拉牛粪一般。同学一年小学里他从来就没敢和我大胆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我曾疑心是他在夏老师面前说过我什么坏话，嫌我帮助他的时候极不耐烦——夏老师老是借欠学费为理由罚一些同学站在教室外边窗子边听课，其中必然有我。有些寒冷的日子里我打着赤脚，一边听课一遍暗暗怀恨着他。不过往往此时我会发现独占一张双人桌的小美人偷偷望我，特别是做作业的时候可怜兮兮的左右不自在，唉，都怪他那老师叔叔太势利——当时我就这么认为！

夏老师所教的知识多半“现炒现卖”——这是一些消息灵通的师兄告诉我的。有时也有些走样，比如“a  o  e”开始教成“a  o  ou”，到大半个学期后才改过来。随着年级的增高数学问题常常搅得他下不了台。记得他讲加、减、乘、除混和运算题的时候，教室里嚷嚷声不断， 但他特关注我的发言——尽管是坐着叽哩哇啦，他也不追究了，当被我说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干脆叫我到黑板前演示，当然我一上讲台三下两下板书在黑板上，不待他说什么转身就回到座位上——我坚信我的计算毋庸置疑！……有一次他当着母亲的面夸我“双脑筋”——一直头大耳肥内向的一个“娃子”渐渐成为了母亲的骄傲，当然也成了夏老师的骄傲。正值“科学的春天”到来时节，那时的我就已经像一株狗尾巴草骄傲地挂满阳光了。

其后我分析过夏老师，认为他多半也受了“四人帮”的毒害，要不然前几年他竟忍心让我这样的弟子也打着赤脚站到窗外去听课呢！但我后来也知道我们那五角钱的学费里有一部分就是他的工资，据说我们那个班期末结束时学生还欠他十来元呢——不过，我是给清了的！夏老师家就住在学校旁边，两个孩子都比我们小，妻子和母亲常年闹病……现在想来，在那些岁月里，他家的日子也是那么的清苦啊！

 因为夏老师教书认真，他才自豪的继续留在民办教师的岗位上——后来工作后，我评论过不少民办老师的课，比较而言，感觉当年的夏老师“教学相长”应该算非常出色了。记得省里发了个文件，民办教师可以通过培训考试转为公办教师。碧痕教育组就为全区的民办教师办了一个培训班。当时我有幸成了这个班的语文指导教师。我就成了我的启蒙老师夏老师的指导教师。由于夏老师没有上过多少学，基础差，对于语文中的很多基础常识弄不清楚，他除了上课认真听以外，下课休息或空余时间甚至是晚餐以后还拿着书到我的卧室（当时条件差，每人一小间住房，只能安一张床）来，毕恭毕敬地向我请教，难的不懂的一直要弄个水落石出，真可谓是一丝不苟，从词性、词语、词组到句子成分划分直问到写作。且十分谦虚， 其精神真令人感动。  经过简短的十多天的培训后就安排考试，事又真的奇巧，考试那天又是安排做我的启蒙老师夏老师的监考主考教师。那天，天下着毛毛细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走到夏老师桌前一看：他的卷子上大部分还是空白，就连选择题都没有填好，我想趁此机会提醒他两个题，让他考好并早日转正，可当我走到他桌旁淮备用手指点时，他看出了我的意思，他用眼神告诉我：你的做法是不对的，如果被发觉不但我转不正，连你就要受到牵连。他根本就不理我，当时我心里矛盾极了。当我正在纳闷时，考试时间结束了。我正在收卷子时，突然抬头看见我的启蒙老师走在蒙胧的细雨中，渐渐地他的背影消失在雨雾中，显得是那么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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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工作离家较远，又变动了几次，愈来愈离他远了。每当我教育学生要尊敬师长的时候，又常想起他来。那些年来境遇还算不错，眼界也宽了，我曾极力邀请他到我的单位来玩，不要担心什么找我的麻烦。机会还终于来了，夏老师遇到天大的好事情：有一年（当时他已58岁了）五月份他亲自来到我的办公室，我用电话调动了我的“关系网”，凭他在抗美援朝时获得的三等功且发黄了的奖状证明书转成了正式的公办教师。还为他补办了养老保险，避免了很多“弯路”——他的工龄当然也包括教龄。二年后的七月份他顺利地退休了，我真为他高兴。可是好景不长，退休后才三年他就因病而离开了人事……

 过去的四十多年里，主要就在学校里度过。主要就扮演了“学生”和“老师”两个角色，仔细检索自己的一些优点竟然大多和自己的启蒙老师相关，当初的磨练、启发说不定还是他刻意而为呢！我自信、我大胆直抒胸臆的个性让我在同行中脱颖而出，我应该感谢夏老师的启蒙。

至于那位同桌师妹初中都没考上，但没过几年就到外地打工去了，刚工作的时候见过一面——哇，出落得天仙一般的美女了。再后来据说嫁给了一个香港老板做了阔太太呢！对待美女，或许我应属于启蒙较晚的一类了，真是遗憾！

后记：人生就是这样。和聪明的人在一起，您就得聪明；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您就得优秀。

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并把它转化成自己的长处，您就会成为聪明人；

善于把握人生的机遇，并把它转化成自己的机遇，您就会成为优秀者。

借人之智，成就自己。

学最好的别人，做最好的自己。

 

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