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启阵

      宋元以来，民间一直流传着苏东坡之妹“苏小妹”大展诗才的故事：苏氏兄妹以诗句幽默互嘲、苏小妹三难新郎秦少游的故事历来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元代吴昌龄的杂剧《东坡梦》、明代冯梦龙的小说《醒世恒言》、清代李玉的传奇《眉山秀》、无名氏的随笔《东坡诗话》等，先后都讲述过这两个故事。

      但是，聪明绝顶、诗才不亚于苏东坡的“苏小妹”是否真有其人，现代论者多持否定态度。即认为“苏小妹”是小说家虚构出来的人物，苏东坡并没有这样一个妹妹。说实话，本人亦曾有过这种想法。

      但事实上，苏东坡的确是有一个聪明有诗才的妹妹的。只不过，她不是苏东坡的胞妹，她也并非嫁给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秦少游。她是苏东坡的堂妹，她所嫁之人是柳子玉之子柳仲远。

      欧阳修所作《苏明允墓志铭》，称苏轼父亲苏洵“生三子：曰景先，早卒；轼，今为殿中臣直史馆；辙，权大名府推官。三女皆早卒。”苏洵的三个女儿中，长女卒于庆历元年（1041），次女卒于庆历五年（1045），因为年龄太小，均未留下名字。幼女八娘十六岁适表兄程之才，次年生子。因受程家虐待，“年十有八而死”（苏洵《自尤诗并叙》）。苏洵的三个女儿，都早于苏轼出生，幼女八娘早苏轼一年。可见，苏轼只有姐姐，没有妹妹。有人据此推测，民间故事和小说中的“苏小妹”，原型可能就是苏轼的姐姐八娘。这个推测显然是有问题的。因为，没有任何诗文表明八娘是有诗才的。

      而嫁给柳仲远的堂妹，的确是聪明有诗才的。宋张邦基《墨庄漫录》云：“延安夫人苏氏，丞相子容妹，曾子宣内也，有词行世，或以为东坡女弟、适柳子玉（当为“柳仲远”）者所作，非也。”“或以为……所作”，透露了一个信息：苏东坡这位堂妹是能做诗之人。苏轼《祭柳仲远》云：“逝者如风，赴来愈年。一恸海徼，催胸破肝。痛我令妹，天独与贤。德如召南，寿甫见孙。”此外，苏轼又作有《祭亡妹德化县君》一文，其中有“维我令妹，慈孝温文”、“拊棺何在，梦泪濡茵”等语句。一番话，一篇祭文，至少包含了两个信息：其一，苏轼这位堂妹，是非常聪明的人；其二，苏轼跟她感情深厚，不亚于胞妹。

      民间传说、小说家笔下的“苏小妹”，实在是有些像这位嫁给柳仲远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