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台下的学生们都被他这句简单而有力的话深深地震撼了。因为,人们记忆犹新:二战最惨烈的时候,就是靠这种精神去激励英国人民奋勇抗战,否则,大不列颠可能早已变成纳粹铁蹄下的一片焦土。德军空袭伦敦,炸掉了图书馆的屋顶,爱读书的伦敦照样衣着整齐地在瓦砾堆中,翻阅书籍,毫不畏惧,以这种精神抵抗法西斯的淫威。这是一种坚毅的民族精神,宁死不屈,犹如海明威笔下的硬汉精神。英国的这种“犟劲”,又被称为“约翰牛精神(John Bull)”,也是一种绅士风度的体现。英国人这种“干到底”(fight to the death)、至死不屈、打不垮的精神,在英国狗的身上,也可表现。它们打起架来,既不像法国狗那样狂吠,也不像比利时狗那样乱咬,打到死也不出一声。英王查理二世时,一只狗就咬死了一头狮子。以弱胜强,靠的是坚毅、不屈、勇敢和拼命。
实际上,海明威能够获得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老人与海》;而《老人与海》能够得到斯德哥尔摩那些评委的青睐,又很大程度上因为它一扫二战后欧美文坛衰糜颓唐的悲观主义风气,用雄壮阳刚的音调发出乐观主义的呼声:“But man is not made for defeat. 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不过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给打败。)——提倡哪怕结果一无所得也永不屈服的奋斗精神,赞扬失败之中的道德凯旋。
He saw the phosphorescence of the Gulf weed in the water as he rowed over the part of the ocean that the fishman called the great well because there was a sudden deep of seven hundred fathoms where all sorts of fish congregated because of the swirl the current made against the steep walls of the floor of the ocean. (原著,第28页)
文学大师和寻常作家的区别在于,前者的谋篇布局、遣词造句无不是仔细推敲的结果,译者往往必须经过殚精竭虑的思考才能彻底理解其写作意图。老人出海时天尚未亮,所以他不可能看到Gulf weed(马尾藻),只能看到phosphorescence(磷光)。身为当地久经风浪的渔夫,老人看到磷光,当然知道是马尾藻发出来的,而马尾藻的出现,则意味着他把船划到了“大井”这片海域。老人知道“大井”有许多鱼,但他却决意到远海去抓大鱼,这强化了全书的悲剧色彩。简单来说,phosphorescence、 Gulf weed、 great well(大井)和all sorts of fish(各种各样的鱼儿)这四个关键词的次序是不容更改的,否则就会与书中构建的现实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