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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文学四大吝啬鬼形象—— 夏洛克、阿巴贡 、 葛朗台、泼留希金
    欧洲文学四大吝啬鬼

   纵观欧洲文学发展的过程,汇集品目最多的要数吝啬鬼形象,其中莎士比亚喜剧《威尼斯商人》,莫里哀喜剧《悭吝人》,巴尔扎克小说《欧也妮·葛朗台》,以及果戈理小说《死魂灵》最为典型。 夏洛克、阿巴贡 、 葛朗台、泼留希金 也堪称为欧洲文学中不朽的四大吝啬鬼形象。 

   这四大吝啬鬼形象,产生在三个国家,出自四位名家之手,涉及几个世纪的社会生存,从一个角度概括了欧洲四百年来历史发展的进程。从创作的时间上说,泼溜希金出现最晚,果戈理的《死魂灵》写成于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但从人物形象的阶级意识上说,泼留希金应列为最早,他是前苏联封建农奴制下的地主。夏洛克排行第二,他是十六世纪,即封建社会解体,资本原始积累初期旧式的高利贷者。阿巴公算作老三,他是十七世纪法国资本主义发展时期的资产者,葛朗台成了老四,他是十九世纪法兰西革命动荡时期投机致富的资产阶级暴发户。 

   这四代吝啬鬼,年龄相仿,脾气相似,有共性,又有各自鲜明的个性特征。简言之,泼留希金的迂腐,夏洛克的凶狠,阿巴公的多疑,葛朗台的狡黠,构成了他们各自最耀眼夺目的气质与性格。 

   (一)夏洛克 

   英国杰出的戏剧大师莎士比亚在《威尼斯商人》中非常成功地塑造了夏洛克这个贪婪、阴险、凶残的吝啬鬼形象。夏洛克是个资产阶级高利贷者,为了达到赚更多钱的目的,在威尼斯法庭上,他凶相毕露, “ 我向他要求的这一磅肉,是我出了很大的代价买来的,它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把它拿到手里。 ”像 一切吝啬鬼一样,贪婪是其共性。夏洛克之所以拒绝两倍乃至三倍借款的还款,而坚持按约从商人安东尼奥的胸口割下一磅肉,是因为安东尼奥借钱给人时不收利息,影响了夏洛克的高利贷行业,所以他要借机报复,致安东尼奥于死地,好使自己的高利贷行业畅行无阻,从而聚敛更多的财富。夏洛克作为典型的吝啬鬼形象,其个性是阴险凶残,当法庭调解让借款人安东尼奥出两倍甚至三倍的钱偿还他时,夏洛克险恶的说: “ 即使这六千块钱中间的每一块钱都可以分作六份,每一份都可以变成一块钱,我也不要它们,我只要照约处罚。 ” 说着便在自己的鞋口上磨刀,时刻准备从安东尼奥胸口上割下一磅肉,凶残地致安东尼奥于死地,而且一味固执,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这就是夏洛克不同于其他吝啬鬼的个性。 

   (二)、葛朗台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说: “巴尔扎克曾对各色各样的贪婪做了透彻的研究。”确实是这样,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中塑造了一系列出色的资产阶级的典型形象,葛朗台就是其中的一个。无限的贪欲和极端的吝啬是他性格中最突出的特点。他就是金钱的化身,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追逐金钱和积累金钱,他最大的生活乐趣就是玩弄金钱,除了对金钱的痴情外,他没有任何别的感情。他除了占有金钱,不知道还有别的幸福,也不知道还有别的痛苦。他像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鲸吞别人的财富。在索漠城中,人人都被他“钢铁的利爪”抓过。这种贪得无厌的拜金主义,使他变成一个毫无感情,毫无心肝的冷酷无情的怪物。 

   贪婪和吝啬是相辅相成的,吝啬鬼们聚敛财富时都是贪婪,在使用财富时都是吝啬。象其他吝啬鬼一样,葛朗台既贪婪成癖,又吝啬成鬼。 

 但巴尔扎克毕竟是大手笔,他笔下的葛朗台作为吝啬鬼的典型性是"执着狂",尤其是一个"狂"字,高度概括了葛朗台的个性特征。过了七十六岁的葛朗台老头在看到女儿把玩自己的定情之物金梳妆匣时,竟"身子一纵,扑上梳妆匣,好似一头老虎扑上一个睡着的婴儿"。一个"纵"和一个"扑"字将老葛朗台贪婪到发狂的形象活化到纸上。 

   但葛朗台毕竟是拜金狂。当他到弥留之际,生命力退守在眼睛里时,他能够睁开眼时,竟几小时地用眼睛盯着金子,脸上的表情仿佛进了极乐世界。当神甫把镀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边,给他亲吻基督的圣像,为他做临终法事时,他竟做了一个骇人的姿势,想把金十字架抓到手里,这最后的努力送了他的命。他临终对女儿的遗言是 “ 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帐。 ” 一生疯狂地追求金钱,占有金钱,最后被金钱所累时仍竭力呼唤着金钱而走向坟墓,金钱已经使他异化成鬼,一个疯狂狡诈的吝啬鬼。 

   (三)、泼留希金 

   像 莎士比亚和巴尔扎克一样,俄国文学大师果戈理在他的名著《死魂灵》中也塑造了一个吝啬鬼形象——泼留希金。作为吝啬鬼,夏洛克和葛朗台虽个性不同,但都有贪婪吝啬的共性,都是处心积虑地聚敛财富的资产阶级代表。而果戈里笔下的泼留希金则是俄国没落地主的典型,是俄国封建社会行将灭亡的缩影。虽然贪婪吝啬三者如一,但腐朽没落则是泼留希金的个性。他实为富豪却形似乞丐,这个地主蓄有一千以上的死魂灵,要寻出第二个在他的仓库里有这么多的麦子麦粉和农产物,在堆房燥房和栈房里也充塞着尼绒和麻布、生熟羊皮、干鱼以及各种蔬菜和果子的人来就不大容易,然而他本人的吃穿用度却极端寒伧。衣服很象一件妇人的家常衫子,且沾满了面粉,后背还有一个大窟窿。头上戴的帽子,正如村妇所戴的,颈子上也围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是旧袜子?腰带还是绷带?不能断定。但决不是围巾。他的住室,如果没有桌子上的一顶破旧睡帽作证,是谁也不相信这房子里住着活人的。他的屋子里放着 “ 一个装些红色液体,内浮三个苍蝇,上盖一张信纸的酒杯......一把发黄的牙刷,大约还在法国人攻入莫斯科之前,它的主人曾经刷过牙的 ” 。泼留希金虽家存万贯,但对自己尚且如此吝啬。对他人就可想而知了。女儿成婚,他只送一样礼物——诅咒;儿子从部队来信讨钱做衣服也碰了一鼻子灰,除了送他一些诅咒外,从此与儿子不再相关,而且连他的死活也毫不在意。他的粮堆和草堆都变成了真正的粪堆,只差还没人在这上面种白菜;地窖里的面粉硬得象石头一样,只好用斧头壁下来......泼留希金已经不大明白自己有些什么了,然而他还没有够,每天每天聚敛财富,而且经他走过的路,就用不着打扫,甚至偷别人的东西。这就是泼留希金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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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四)、阿巴贡 

   莫里哀是十七世纪法国古典主义喜剧大师,他的创作对一切不合理性的社会导恶现象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吝啬鬼》一剧的情节从古罗马作家普劳图斯的《一坛金子》脱胎而来。主人公阿巴贡是个典型的守财奴、吝啬鬼。他爱财如命,吝啬成癖。他不仅对仆人及家人十分苛刻,甚至自己也常常饿着肚子上床,以至半夜饿得睡不着觉,便去马棚偷吃荞麦。他不顾儿女各有自己钟情的对象,执意要儿子娶有钱的寡妇,要女儿嫁有钱的老爷。当他处心积虑掩埋在花园里的钱被人取走后,他呼天抢地,痛不欲生,活画出一个视钱如命的守财奴形象。 

   莫里哀擅长塑造概括性很强的艺术形象。阿巴贡几乎成了吝啬的代名词。莫里哀笔下的人物性格鲜明,但稍嫌单薄,近于批评家所说的 “ 扁形人物 ” 。莫里哀的喜剧大多遵循古典主义的 “ 三一律 ” 原则,冲突集中,结构严谨。莫里哀常用 “ 闹剧 ” 手法来营造喜剧气氛,增强喜剧的讽刺效果。 

   像文学史上许多不朽的典型一样, 四 个守财奴都不是性格单一的类型化、定型化的人物,在他们身上体现了丰富多彩的性格侧面和主导性格方面的统一。莎士比亚无意于把夏洛克写成一个十足的魔鬼,他虽是一个贪婪狠毒的高利贷者,同时又是一个生活在基督教社会里的犹太人,他的肩头同样承受着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若干世纪以来所承受的种族的和宗教的迫害。他不免在稠人广众之中被人骂作异教徒和杀人的狗,长袍和胡须上被人吐上唾沫,甚至像野狗一样被人踢来踢去。这未尝不能博得观众和读者的一点恻隐之心。巴尔扎克则把撒旦一般恶魔的力赋予了笔下的葛朗台老头。他纵横捭阖,在黄金的巨流中左右逢源,可是必要时却又会耳聋口吃,装愚守拙。他不仅把索漠人玩于掌上,而且“开巴黎人的玩笑”。他干预亡弟的破产案,是因为“想把巴黎人捏成齑粉,非得找些材料让他施展一下狡狯的本领不可”。作为资产阶级的暴发户,葛朗台是从劳动人民中分化出来的一员。从他身上似乎还能隐约窥见昔日箍桶匠的影子,他可以修理楼梯,看侄儿钉几口很好的箱子,“凡是不用花钱的地方他都很阔气”。相形之下,果戈理笔下的泼留希金,则带有更多的否定的特征,而这正体现了他那个时代的社会生活,是必须予以全盘否定的。 

   艺术典型作为主客观的统一,除了上述的“再现”因素之外,必定还有“表现”的因素,它蕴含着作家对社会生活的认识与评价,渗透着作家的情感和理想。对于人文主义理想在“快乐的英国”的实现,莎士比亚是充满信心的,但是现实生活中与这一理想相悖的丑恶和污秽,却又是一个艺术家的敏锐直觉越来越难于回避的。他在安东尼奥和鲍细霞身上倾注了自己的人文主义理想,而夏洛克的冷酷、自私、吝啬和对金钱的贪欲,则处处显示出与这一理想的格格不入。因此全剧的基本冲突,就是“人性”与“非人性”的冲突。然而夏洛克终于在法庭上败诉,有情人亦终成眷属,人文主义原则胜利了。夏洛克的出现像一个不和谐音,但人文主义理想在不和谐中获得和谐,保持了莎士比亚早期戏剧中乐观愉快的主旋律。 

   巴尔扎克把十九世纪初期法国云诡波谲的政局和光怪陆离的世相,简单地归结为人们毫无节制的“情欲”,而一切情欲之中对金钱的贪欲,则始终是他最得意的题材。我们在葛朗台身上感觉到的资本主义社会金钱法则的冷酷无情,正是巴尔扎克“编制恶习和德行的清单,搜集情欲的主要事实”,通过典型化所形成的强烈艺术效果。 

   果戈理以其辉煌的文学活动,在文坛上树起了“自然派”亦即批判现实主义的大旗。泼留希金及其所代表的那种制度,既然自身已经丧失了存在的必然性,这个昔日的主角,已经蜕变为今天的丑角,这就正应该是从审美上加以嘲笑的对象。果戈理所特有的“含泪的笑”,亦即悲剧因素和喜剧因素的揉合,“被深沉的悲哀和忧郁的感情所压倒的谐趣”,恰好是历史的客观进程“把陈旧的生活形式”送进坟墓时最后一个阶级上的必然产物。 

   毋庸置疑,夏洛克、阿巴贡、 葛朗台、泼留希金都是现实生活中的丑恶人物,可是他们一旦到了伟大艺术家手里,便倾注了自己的情感倾向,鞭笞丑的,歌颂美的,受到罗丹所说的“点金术”的点化,变丑为美,成为文学史册上的艺术典型了 

朱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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