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福

    重庆著名作家莫怀戚的散文《散步》见诸于《中国青年报》就深获读者称赞，之后选入人教版全国统编初中（七年级下册）教材，供一代代孩子们恒久地学习，这也引起了施教者孜孜不倦地对这篇思想内涵丰富、写作技巧高超的短文反复地探讨、解读，特别是去年7月23日这位正届华年的杰出作家猝然长逝，人们在尊崇、悲惋、怀念的情绪中重又掀起了新一轮学习、探讨、解读这篇文章的热潮。

反复学习阅读这篇课文，一个有着作家本人写照的、有着浓浓亲情的、勇于担当家庭责任的、无比珍爱生命的父亲形象卓然立于我们面前，他是那么可亲又是那么可敬，是那么遥远而又是那么切近，就象生活在我们许许多多人中一样。

《散步》中的父亲形象它不同于传统意义中《背影》爱子情深的朱自清的父亲，也不同于林海音《城南旧事》笔下重感情、诲子不倦、体贴严厉的父亲，更不同于李森祥小说《台阶》所着力塑造的那位勤勉、厚道、自强的父亲形象。

    值得一提的是，李森祥本人在谈及小说《台阶》的创作缘因时说：“中国文学不乏众多栩栩如生或伟大或平凡的母亲形象，但父亲形象令人遗憾地缺位！……即使涉及父亲形象，也往往是板着严厉的面孔，维护着中国持续数千年之久的宗法传统，他们或平面或病态，缺乏人性的温暖与光彩。”这种“君臣父子”道统背景下的父亲形象显然是不令人愉快的，作家渴望通过对这种僵化和呆板的父亲形象的打破来触摸亲情和人性的温柔的底色……我们说，作为小说《台阶》父亲的形象做到了这一点，而作为散文《散步》父亲的形象何尝不是以此成功的写作而让父亲形象深深铭刻在读者心中。这是《散步》中父亲形象具有的现实价值的最大亮点所在。

    反观当今的80后、90后乃至2000后，他们在急剧变革的时代面前精神世界乃至人生观、价值观正发生着深刻的嬗变，不少人在时下商品社会、市场经济层面的负面效应下，亲情淡漠化、人际关系商品化、价值取向物欲化、感情道德实用化，有人总结身染此疾的追新一族是“一切以我为中心”、“一切向钱看”，好攀高枝，讲求实惠，幻想一夜暴富，缺乏亲情，缺乏担当，缺乏责任，甚至有人在网上传言说“孝亲将在这一代中止”。诚如此，当是中华几千年讲求孝道、尊老爱幼的传统断代的悲哀，当是我们时代的悲哀。伴之而出现的“空巢老人”、“留守儿童”且不是最好的佐证。近有一个真实的令人难以理喻的案例：深圳的一个歌手丛飞，他资助了400多个贫困学生上学6年，可是后来他自己得了癌症无法再继续资助这些孩子上学时，结果竟有很多孩子的父母写信来谩骂，甚至还有学生家长找上门来骂他是骗子。

    再从当前学生现状看，今天中学生面临媒体轰炸、网络文化中长大，审美情趣低俗、情感触觉迟顿。生存检验、审美感觉、人性良知受到强烈冲击，变得冷漠、精糙、叛逆、功利；由此，社会急需强烈呼唤社会良心、伦理道德和终极关怀、崇尚真、善、美，提高生命质量，检验与提升生命价值，培养责任意识，培育学生人文素美，变成了语文教育当仁不让的任务。由此，可见摆在我们面前很现实的问题是：对于我们的家长，要勇于承担养老抚幼的家庭责任；对于我们的孩子们，应该让他们接受孝道、亲情的教育，有人说得好，父爱如山，母亲似水，为人父母者应该自己承担抚养老人、教育孩子的责任，抽更多时间来培养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简单的养活孩子，或是一个给予与索取的问题，只有什么时候我们的父亲真正成为孩子榜样的时候，我们的教育才是真正成功了。无疑，《散步》中的父亲应该是大家众口一辞称羡的榜样。

    前不久，我撰文《生命贵在存活延续——我眼中的〈散步〉》将目前大多执教者对课文的主旨的理解归纳为亲情说、生命说、职责说，通过近一段时间的学习领会，我觉得应该由父亲的形象分析来解读这篇课文的丰富内涵。

从文章写作看，我感悟到：这篇文章写事，一件平凡的小事——散步，这篇文章写人，写了一个家庭三代人，到底是定格为写事为主、还是以人为主，属于一事多人、多人一事、一事一人、多事一人的那种类型呢？我认为应确定为一事多人、以人为主的类型。那么，就一般说，人不离事，事不离人，“写事”的文章，要着力对事件“思想意义”的探求，要在事件所显示 多方面的意义中找出最主要、最动人、最深刻的那一点。因为，只有它才决定着事件的主要性质，才代表了事件的本质。就“写人”的文章，要着力对人物“思想”的发掘，要全力寻求出支配人物一切言行举止的那种思想的“最高点”。因为只有它才是人物全部的内部根据、内部推动力。

那么，本课如何围绕父亲形象进行教学呢？

我觉得首先要注意处理好父亲形象和三种内涵的关系。仔细涵咏课文，不难发现，亲情说也好，生命说也好，职责说也好，它们都有机地统一于父亲形象的描写中，水乳交融，不可肢解。请看课文开篇第一句：“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点明我在一家四口的主心骨位置。对和病魔抗争“熬”过来的母亲，劝其散步，体现出对母亲的关爱，对生命的珍爱。这是作为一个儿子应有的责任。“她现在很听我的话，就像我小时候很听她的话一样。”这不仅写母子间的互敬互爱、和谐亲密的关系，也体现了母亲对成长、成熟后的我的信赖依托，还包含了作者对母亲抚育教养自己的缅怀和感恩。接着写春景，春回大地，生命复苏，而且“这一切使人想着一样东西——生命”。自然对于亲情浓郁的我看见母亲生命复苏，重赏春景，喜悦之情夺腔而出。接着写儿子聪明的奇趣发现，“前面也是妈妈和儿子，后面也是妈妈和儿子”，这一句点出三代人生生不息的关系，揭示出生命的代代延续。母亲和儿子的分歧，由自己评判，上对老，下对小，“一切取决于我”，凸现了“我”的位置、职责。“母亲老了，她早已习惯听从她强壮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小，他还习惯听从他高大的父亲……”这里有一家人的相互理解、包容，其中“强壮的儿子”、“高大的父亲”，既写出“我”生命力的旺盛，更看出“我”对母亲的关爱，而母亲的异议，又反映了老一辈对下一代的挚爱。接着写“我”背母亲，妻子背儿子，两个“背”，家庭的责任落在肩头，责无旁贷。文章最后点出“……就是整个世界”。这里老一代、新一代的承前启后，生命的存活延续，“我”的继往开来、承前启后，亲情、生命、职责，神凝意聚，昭然若揭。综观全文，亲情、生命、职责，有机组成，通贯全篇，切不可贴标签似地偏狭地分析为某部分写亲情，某部分叙生命，某部分明职责，如有的教学设计那样（见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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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  莫怀戚

呵护生命    冬去春来陪散步

尊老爱幼    和谐绽放幸福花

勇于担当    一个“背”字最关情

其次要处理好中心人物和次要人物的关系。为此，要弄清楚这篇文章记事写人的关系。文章中写人记事的文章二者水乳交融，密不可分，也即是“人因事而显，事因人而叙”，只不过是各有侧重，有些是以人为主，有些是以事为主。记事分单件事，多件事。从材料选择言，有中心事件，主要事件，次要事件，典型事件，重点事件之分，写人分个体，群体。综合二者看，不外乎四种基本形式，即一事一人，多事一人，一事多人，多事一人，下面简单图式为：

     

从四种基本形式看，本篇无疑为以事写人，一事多人类型。文章中人各不同，有中心人物、主要人物、次要人物、陪衬人物，《散步》中“我”——父亲的形象是中心人物，其它母亲、妻子、儿子为陪衬人物、次要人物，次要人物为“绿叶”，中心人物、主要人物为“红花”，红花还需绿叶衬。文章分析，讲解应全力突出父亲形象，抓住中心，旁及其它，对父亲的形象不能简单的贴标签式地定义为“尊老、孝顺”，其它人物也无需过多纠缠讲述乃至过多作人物分析为“母亲——慈祥、爱幼”，“妻子——贤惠、明理”、“儿子——聪明、懂事”。散文的人物不比小说的人物塑造，也不需要象小说那样分析“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作简明的分析是必要的。

三要处理好人、事、景、物的关系。本文的人物前面已作评述，至于事为“散步”，人不离事，事不离人，细分全篇结构不外“踏春——分歧——感悟”三步曲。文章中的景，一般指景色、场景、景物、景象，小说中分为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物指物体、物具、物品、物场，通常人们景物二字连用。散文中的景物描写的作用不外创造环境、烘托人物性格、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显示作品的时代背景、展示地域风貌、绘景以抒发感情的作用。《散步》中两处景物描写的作用不外展示客观环境，一家人在春光明媚、春日融融的自然环境中怡然散步，人在美境中，自然人的生命活力得到激发，新生活的渴望油然滋生。作者由春回大地，万物复兴触发出对珍爱生命的感悟，这里的写景也发挥了触景生情的作用。由此可见，本文写人记事为主，写景为次，为全文的有机部分，起陪衬的作用，把本文人、事、景、物的关系分析清后，才有利于教学分析时人、事、景、物处理得当，处理得当才分得清主次轻重，才不显得枝蔓，否则这也觉得重要抓住不放，那也觉得不错紧追不舍，讲到母亲、儿子讲一大通人物特性，分析过多过繁，讲到景色又讲一番写景的深意妙处，渲染得玄乎其玄，到头来满坛萝卜抓不到姜，讲得越多，分析越细，学生如坠云里雾中，一头雾水，满脑要点，何谈教学效果？

 

林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