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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艳阳天中的阴影


  1965年,浩然三十三岁,长篇小说《艳阳天》脱稿。当时他已成为文坛最为活跃的青年作家之一,《人民日报》刊登的文学刊物目录上经常可以找到浩然的名字。这一年,年轻气盛的浩然与文艺领导人在创作问题上产生冲突,这就埋下文革之初他积极投入运动的潜在心理原因之一。

  1998年11月27日,六十六岁的浩然在河北三河市寓所接受笔者采访。他近几年曾患过两次重病,在语言表达上有些障碍,但记忆非常清晰:

  《艳阳天》第一部出版后,影响大,来信很多。一些剧团要求改编,新凤霞要演,北京人艺蓝天野、田冲、朱旭也要改,北京京剧团的汪曾祺也来找我。

  那时,周扬他们不了解我的经历,认为我是大学生,通过下乡收集材料创作。他们逼着我下去参加四清,不让我在城里修改长篇。张光年、张天翼他们专门找我谈话,郑重其事地谈心,握手时说:“代表读者感谢您,写了一本好书。”接着就非让我下去。当时我年轻,不听话,骄傲自满,我说:“肯定了好书,为什么不让写下去?我就不配合运动,我看老百姓脸色行事,作协别管我。”当场搞得很僵。上面给韦君宜压力,她也要赶我下去,我跟她吵起来。

  我心里总认为作协不像文艺单位,不是在帮助工农作者。我对此耿耿于怀,文革中还就此写文章在《光明日报》发表,影响很不好。

  我一气之下要求调离原单位《红旗》,结果《红旗》编辑部领导邓力群找我,说别走,我们《红旗》养一个作家养得起,我们支持你写,家中可以雇保姆。

  浩然就留下来,在怀柔县得田沟开始写《金光大道》,这个村庄离县城有八十多华里。

  1966年“三家村”被揪出来,不明底细的浩然在县城给作者做报告,回答提问时涉及“三家村”,被人打了小报告说为“三家村”开脱。6月2日调回到北京市文联,老作家管桦说他:“你发什么疯,被人揭发。”文联领导让他准备检查,文联的不少人认为浩然积极下乡,写东西有影响,对他没有意见,批评难以展开。没想到,以军宣队为主的工作组看了浩然的档案,认为他出身好,长期在农村写作,群众反映不错,便把他推到市文联革委会副主任实权位置,由此开始了人们毁誉不一的几个月造反日子。

  采访中,浩然对如何看待这一段生活坚持自己的看法:“文革这几年折腾太厉害,文联是砸烂单位。我是革委会的头,这么多风风雨雨算是混过来了。这段生活很别扭,人们看问题还不是实事求是,夹杂着过多的个人恩怨。”他表示,写回忆录写到这段时将是很困难的,因为很多东西跟自己拧着。

  浩然平静叙述了文革初期经历的几件大事:

  有人想搞杨沫,说《红旗》要约稿批《青春之歌》。我说,我原来从《红旗》出来的,去了解一下,没有这事。并贴出大字报,介绍我调查到的情况。结果一些人带着五十多个工人进文联找我,脸对脸吵了一通,他们骂我是“稿费资本家”,我也骂。两次揪扯去《红旗》对质,《红旗》的人说用《红旗》牌子约稿的人很多,你们双方的理由都可以理解,把这事扯平了。最后没把杨沫揪出来,不了了之。

  北大造反学生侯文正自称是高干子弟,想毕业以后留在北京。我和李学鳌不买他的帐,产生矛盾。66年8月23日,他在文联搞队伍,写了大字报,大意是“庙小鬼大”、“池小王八多”。文联分了两派,造反乱套了。上午先折腾骆宾基、萧军,下午来了一车女八中红卫兵,说要揭开文联盖子。

  他们给叫出来的黑帮分子挂牌子,从北边站到南边。后来叫到老舍,我急了。过去每次运动,都是市委保他过关。我知道他是大统战对象,周总理重视他,建国后写东西最多,他如果出错,我们责任担不起。我三次进去请军代表制止一下,他躺着不动,说:“群众起来了。”打电话到八分部,那边也说:“接受群众考验,不能阻拦。”等我最后一次出来,侯文正在讲话,要把老舍他们往卡车上装,女孩子那皮带抽得厉害。老舍上卡车上不去,在后面用皮带抽。我找了一个人跟车去,看情况保老舍,找机会拉回来。以后他们在文庙烧戏装,去的人打电话说:“老舍挨打了。”

  把老舍送回家时,用唱戏的水袖包着打坏的脑袋。街上跟进来的红卫兵让他继续交代,场面乱哄哄的。个矮的草明站在凳子上,揭发老舍“把《骆驼祥子》卖给美帝国主义”。我赶紧上去说:“把他送派出所。”老舍砸牌子碰到红卫兵,我又说:“他是现行反革命,送派出所去。”送走红卫兵已是夜里十一点,到派出所时我批评老舍:“你不能打红卫兵。回家休息吧,到医院看看,明天到机关开会。”给他家打电话,说司机不愿拉他,让孩子来接。

  第二天一早到老舍家造反,我们这个组织也去了,贴大字报。有人议论说,听说老舍家里吵架。早上打电话问,家里人说,老舍一早就出去上班了。可是下午和晚上都没看到他。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说太平湖捞上一个尸首,是老舍。我派柯兴等人去了,并给老舍家打电话,胡絜青说:“人都死了,你们处理吧。”

  那天在门口接待舒乙,说:“你父亲死了,你赶紧跟姐妹商量怎么处理?”舒乙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老舍之死是市文联文革中最厉害、最重要的一件事。上面没有追查,直到今天也没有人来问我。我想起来,运动初期时我们还是想保老舍,老舍参加两三天,就提出“想养病”。我说:“你赶紧养去。”他在医院住了二十几天。(1998年12月9日口述)

  老作家管桦同在文联经历文革风暴,对当时的复杂局面印象深刻:

  老舍挨打,我们就找军代表,说老舍是党外人士,是歌颂共产党的,请你出去说说话。军代表不敢出去,他说,如果揪的是你们,我还能说。浩然到处打电话,求这个求那个,没人管。那时候,浩然说,老舍要出人命了,大家想办法救救他。红卫兵说老舍打他们,我们就说“法办”,给派出所打电话,想把他救到派出所。浩然又让我、李学鳌赶紧劝慰大家,你们不要往心里去,红卫兵是小孩子,是运动,心里想开一点。端木蕻良说,不往心里去。

  骆宾基两口子被外面红卫兵揪走了,浩然说,骆宾基就是机关作家,外面怎么乱揪人?我们几个人骑车把人要回来,对红卫兵说:“我们也要搞运动,也要批斗骆宾基......”我们软硬兼施,还吓唬他们说:你们把毛主席的像挂歪了。有一天我们正在开会,端木蕻良跑来说,红卫兵要抄书。浩然就与我们商议,也成立一个红卫兵组织,并由作家们自己把书封起来,并通知外边的人说,我们机关红卫兵已封存,外面的人抄家要先到机关登记。(1998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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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文联很快介入两派斗争,双方陷入不容对方喘气的对峙状态。老作家古立高回忆道,那时浩然造反没有负担,又写出好作品,跳得比较高,自己觉得最革命。他说话比较冲,有一股年轻人的脾气,开大会时会拍着大腿、拍着桌子大声嚷嚷,用当时的那套语言说话。

  老作家草明是文革中浩然这一派的对立面,她在接受笔者采访时依然认为,浩然在乱七八糟的时候,不会正确对待我们这么一批资格老的人。

  她说:“浩然是得意分子,那时太嚣张了,什么都否定人家,只有自己最好。他想当官,很容易走这条路。浩然他们斗过我,折磨过我们。江青重视了他们,他们的眼角都不看我们这些人。他们在江青那里得了宠,因为江青有权,他们觉得有利可图。从现在来看,浩然他们既没有得什么好处,也没受到什么惩罚,群众中是会有看法的。事实上我们这批人没被打倒,群众对他们这些人却有看法,那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选自《人有病 天知否——中国文坛纪实暗码》(陈徒手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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