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奎  

  北宋著名诗人林逋的一首《山园小梅》可谓写梅诗之绝品，尤其是其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更是唱彻古今，魅力经久不衰。下面是《宋诗鉴赏辞典》中的一段评价：颔联对梅花作具体得描绘：“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一联简直把梅花的气质风韵写尽写绝了，它神清骨秀，高洁端庄，幽独超逸。尤其是“疏影”、“暗香”二词用的极好，既写出了梅花稀疏的特点，又写出了它清幽的芬芳。“横斜”描绘了它的姿态，“浮动”写出了它的神韵。再加上黄昏月下、清澈水边的环境的烘托， 就更突出了梅花的个性，绘出了一幅绝妙的溪边月下梅花图。

这一段鉴赏似乎写出了这两句诗的绝美意境，但笔者以为其中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即“疏影横斜水清浅”一句中的“水”不是溪水，而是月光，从诗中我们就可以找到证据。下面是原诗：

《山园小梅》

林逋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首句“众芳摇落独暄妍”意为梅花在众花凋零的严冬独自临风开放，颈联中亦有“霜禽”二字（一说为冬鸟），也就是说梅花是在冬天开放，在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清浅”之水呢？所以理解为溪水不妥。

将“水”理解为月光确有实据。苏轼在《记承天寺夜游 》中写道：“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 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未寝，相与步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松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其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句比喻何其贴切！能将月光比作水本已高超，又将竹柏之影比作荇藻，就更令我们叫绝。我们很自然地想到“ 疏影横斜水清浅”一句 ，如果把“水”理解为“月光”，就更见诗人匠心：月光如清浅之水淡然，梅影似水中荇藻横斜，水、藻交融，月、影和谐，意境何其美！所以我们不能简单的理解为这是一幅“溪边月下梅花图”，如果这样，诗人丰富的想象力将被埋没，诗歌的艺术魅力也将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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