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余江县潢溪镇中学  初中语文    陆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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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萝瀑布》是人教版七年级上册第四单元的第一篇文章，作者宗璞，原名冯宗璞，中国现当代著名哲学家、哲学史家、清华大学教授冯友兰之女。其作品清雅脱俗、温馨自然，充满了情趣、理趣和文化气息。《紫藤萝瀑布》就是一篇景、情、理交融的美文。文题用的是暗喻，本体作喻体的修饰语，宗璞先生把紫藤萝比喻成瀑布，生动形象地描绘了藤萝花富有动态的美。因此，在教学过程中就要把花瀑流动的美感揭示出来，才能达到景趣、情趣、理趣的艺术升华。

教学中很多语文老师都会援引几张漂亮的紫藤萝花图片给学生确立美的最初印象，然后引导学生从妙用修辞、准确用词等方面反复咀嚼、细致品味写景的佳句。甚至还有一些老师会注重“以品导读、以读促品”，在读、品、思、悟中体会紫藤萝花形、色、态、香气等各方面的形象特点。

如“只见一片辉煌的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作者把盛开的紫藤萝花比作瀑布，形象、生动、具体地描绘了紫藤萝生长的繁茂和非凡的气势。

又如“‘我在开花！’它们在笑。‘我在开花！’它们嚷嚷。”采用拟人的修辞，一朵朵紫藤萝花就像一个个欢蹦乱跳的顽皮的孩子，充满生命的活力，争奇斗艳、竞相开放、不甘落后，形象地写出了花之闹腾以及花的勃勃生机。

当然，值得欣赏的佳句还有好多，这里不一一枚举。但如果孤立地赏景，是无法体会到景趣、情趣和理趣的。可以说可入笔的花很多，宗璞先生为何创作此篇时却对紫藤萝情有独钟？我认为是：将紫藤萝喻为瀑布，美妙之处不仅在于形神兼备，更为重要的还是组喻的巧用。从写景的层次来看，宗璞先生描写紫藤萝花由“一片”到“一树”，再到“一穗”和“一朵”，这种整体到局部的描绘，不正是写作所处的年代（本文写于1982年5月）中国拨乱反正后改革初期的形势吗？“花瀑”、“花穗”、“花朵”的形象正好分别喻示祖国日新月异、臻臻日上的气势和各行各业乐于奉献、默默无闻、争当创业先锋的现状（原文：这里春红已谢，没有赏花的人群，也没有蜂围蝶阵。……）以及每个人厚积薄发、扬帆启程的昂扬斗志和乐观情怀。

只有从整体上解读文本，才能真正体会“紫藤萝瀑布”的用喻之妙。唯有这样，才能为分析“花瀑的流动美”奠定良好的基础。

文章第一次写花瀑是第七自然段“……我只是伫立凝望，觉得这一条紫藤萝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缓缓流过。……”作者因为爱花，所以想摘花，但也正因为爱花，所以不摘花。“爱美而不自私”，这既是一种好习惯，也是一种好品质、好教养，更是对生命的敬畏，因此，作者只是“伫立凝望”。“伫立”是长时间的站立，“凝望”是聚精会神地远视。正是由远及近长时间的注视，眼前的一片花、一树花、一穗花、一朵花产生了流动的幻觉，这是多么地富有生活情趣啊！每读到此处，都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在花瀑朦胧美的幻觉中，作者的思绪也在不断的翻滚，于是她想到了“生死迷”和“手足情”。宗璞先生似乎从紫藤萝花上，看到了弟弟冯钟越的影子。“这上面开得正旺盛的紫藤萝花，不久将要凋谢。”正如“英年的弟弟为祖国航天事业贡献30余年，却因积劳成疾，将不久于人世。”但是人的生老病死犹如花开花谢一样，都是自然规律。生命的价值在于内涵，而不是时间的长短。生命的辉煌就在于实现独放异彩的生命价值。或许正是这种理趣——对生命的感悟，才使宗璞先生完全释怀，之前家庭不幸带来的“焦虑和悲痛”流走了，涌入心中的只是“精神的宁静和生的喜悦”。也正是以乐景写哀境，更能表现作者的超凡脱俗。睹花思人、以花喻人，使花和人融为一体。“这里除了光彩，还有淡淡的芳香，香气也似乎是浅紫色的，梦幻一般轻轻笼罩着我。”作者的对花的感觉发生了嗅觉到视觉的转移，同时也由表入里：“浅紫色的光辉”，赏心悦目；“浅紫色的芳香”，沁人心脾。从“花瀑”那里，作者愉悦了心情，参悟了生命，激荡了灵魂，提升了境界，汲取了力量，所以说这一条紫藤萝瀑布“也在心上缓缓流过”。

但如果仅仅局限于家庭和个人层面上，还不能显现宗璞先生的豁达与大气。于是第九自然段第二次写到花瀑的流动“过了这么多年，藤萝又开花了，而且开得这样盛，这样密，紫色的瀑布遮住了盘虬卧龙般的枝干，不断地流着，流着，流向人的心底。”

眼前盛密的紫藤萝花，使作者回忆起十多年前自己家门外种的紫藤萝，稀落、伶仃地依傍一株枯槐挂在树梢。最后却和主人一样遭到文化大革命浩劫的迫害。以花喻事、以花喻史，将花遇、人命、家运、国势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我曾遗憾地想：我再也看不见藤萝花了。”之前作者曾有过遗憾，但绝没有抱怨，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豁达开朗、超脱大度的胸怀。好一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宗璞先生。更为重要的是，前后花的对比，使作者乃至每一位中华人倍感欣喜，欣喜的是藤萝花又重现生机，欣喜的是拨乱反正的政策深得民心，振奋人心，中华大地又是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发。

花瀑的流动美，在“推己及人”的过程中，将文章的主题再度升华。其实，宗璞先生又何尝不是一朵紫藤萝花、一块美玉呢，那样的一尘不染、晶莹剔透、雍容典雅！这篇文章不仅是为弟弟而作，更是为广大经历了十年浩劫的中国人而写，作者是用文学的笔触，播撒人间的大爱，将自己从紫藤萝花获得的感悟和汲取的力量传递给弟弟和身边所有的人。

于是，在文章第十自然段花瀑流动的高潮出现了，“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我抚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紫色的花舱，那里装满生命的酒酿，它张满了帆，在这闪光的花的河流上航行。它是万花丛中的一朵，也正是一朵一朵花，组成了万花灿烂的流动的瀑布。”

文段的开头句是对前文的总结，更是将文章上升到理性的高度。“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使人自然而然会想起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但宗璞先生绝不是停留在教我们如何对待不幸问题上，而是要参悟到“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道理。可以说，个体的生命是有止境的，但整个人类的生命是无止境的，生生不息的。生命就像长河一样，有时会遇到巉岩，有时会遇到平原，有时激越澎湃，有时风平浪静，但总是奔流向前，永不停息。花瀑的第三次流动，以花喻理，抒写了作者对生命的独特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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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有了这一思想的高度，作者便希望每一位中华人包括自己，能“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像一朵朵小小的紫藤萝花一样，满装生命的酒酿，努力张满自己的风帆，绽放自己生命的异彩，为人类生命的长河增添自己的光彩和芳香。

总之，以花喻人、以花喻史、以花喻事、以花喻理，使《紫藤萝瀑布》一文，达到了景美、情美、理美和景趣、情趣、理趣的和谐统一。

 

陆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