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问题，百出错误

江苏省木渎高级中学 陈祥书

近日，闲来无事，信手拿起《初中文言文完全解读六年级》（上海教育出版社，2019年6月第1版）。随意，翻开一半，瞬间瞥见《华歆、王朗乘船避难》。偶然，粗略阅读，发觉该文选编存在诸多问题，出现众多错误。掩卷，感慨良多；为不误人子弟，特作如下陈述。 

为陈述方便，先来阅读原文：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迫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其自托，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一、标题欠妥当。

据我所知，该文有三种标题：《世说新语》中，其标题为“华歆避难”。《初中文言文完全解读六年级》中，其标题为“华歆、王朗乘船避难”。《初中文言文读本（供八、九年级使用）》中，其标题为“急不相弃”。显然，第一个标题简洁，但不够全面，且未扣重点；第二个标题具体，但不算简洁，也未切核心。两者相类相似，都是由首句简练而成，但皆未能概括内容，表现主题。惟有第三个标题，抓住了短文重点，揭示出内容核心，体现了文章主题。相比之下，第三个标题，更为贴切，更加妥当。

二、注释有错误。

在我看来，至少有三处。

一是注释⑤。原句，歆辄难之。原注——难之：以之为难，即“以有人想搭乘他们的船感到为难”。前句没有问题，后句句式杂糅。正确说法，应该是以下两句：“以有人想搭船为难”，“对有人想搭船感到为难”。或者，感到（认为）这件事很为难，对这件事感到（表示）很为难。二是注释⑨。原句，宁可以急相弃邪。原注——可以：因为。相弃：抛弃。显然，可以，是两个词。可，可以，与因为无关；以，因为，介词，表原因。同样，相弃，也是两个词。相，表动作偏指一方，起代词作用，可译成“他”。弃，才是“抛弃”之意。

三、翻译未直译。

从直译来看，当有七处不准。

第一，原句，歆辄难之；原译，华歆很为难。依据注释，“难之”是意动用法，但译文却没有意动之意。若要体现意动，就应翻译成：华歆感到（认为或表示）很为难。第二，原句，何为不可？原译，有什么可为难的。其实，何为，为什么；可，可以。故而，原句可直译：为什么不可以呢？第三，原句，后贼迫至；原译，后面的贼寇马上要追上来了。根据句意，后，后来；迫，逼近；至，追到。据此，原句应这样翻译：后来，贼寇逼近就要追到。第四，原句，本所以疑，正为此耳。原译，刚才我所以犹豫，正是这个原因。很明显，本，开始；因为，跟所以或原因搭配。因此，可作如下直译：开始我所以犹豫，正是因为这个。或者，开始我犹豫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第五，原句，既已纳其自托；原译，既然已经接纳了他来船上安身。按照句意，自托，即托自，依托自己（我们）。依此，可翻译成：既然已经接纳他依托我们。第六，原句，遂携拯如初；原译，于是就继续带着他赶路。凭据注释，携拯，携带救助；而“如初”，应是“如同当初”。所以，此句当直译为：于是携带救助他如同当初。第七，原句，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原译，世人也由此判定华、王二人的优劣。考察句意，以此，依凭（根据）这件事；之，取消句子独立性。因而，原句可译为：世人依凭（根据）这件事判定华歆、王朗品行优劣。

四、评价不客观。 

阅读指导，评价了华歆、王朗的优劣。最先，赞扬华歆的“优”：慎对请托，急不相弃；重信重义，担当到底；已诺必诚，始终如一。然后，谴责王朗的“劣”：轻易受托，急欲舍携；出尔反尔，不共患难；机巧善变，有始无终。

审视乘船避难过程，觉得对王朗评价不够客观。评价人物，不能非黑即白，非黄即红。要具体分析，辩证概括，客观评价。王朗能方便时与人方便，能帮人时则帮人；应是乐做好事，不应说成轻易受托。他是帮人，没有坑人；无论怎么说，总比坑人要好。如果没有“后贼迫至”，王朗“欲舍所携人”，那确实是出尔反尔。但因“后贼迫至”，王朗才欲舍携人；应该说，情况有变，事出有因。华歆、王朗一起乘船避难，后来灾难逼近；而所携又是路遇之人，不是避难之人。对于路人，帮他是情分，不帮他是本分。因而，谈不上不能共患难。如果是对朋友亲人，急而相弃，那是不能共患难。再说，“贼迫至”时，舍弃所携人，使之脱离追捕，免遭灾难；或许，倒是一种明智做法。当然，相比之下，华歆是君子，王朗是普通人：平安时，与人方便，乐于助人；危难时，趋利避害，只虑自己。其实，华歆、王朗，汉末名士，世食汉禄；但却效力曹魏，不思报国。二人不忠不义，一丘之貉。

短短几行注释，竟有三个注释不妥；区区百字译文，竟有七处译文不准。真不知道，选编者有否看过注释，读过译文？不禁要问，责任编辑有否见过书稿，审校清样？若有，怎会出现如此低级错误？若无，那可真是极端不负责任。作为出版社，是否也该反思反思，问责问责？

 

陈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