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东山县的教育，丁一可在农校当教导主任时就有所了解。但真正认识到它的难度和千疮百孔，是在他上任后走访学校的经历之后。而感受最深的则是在高山中学的特殊经历。

      那天，东山县太平洋保险公司向经理主持召开了一个全县教育系统负责人会议，一是感谢本学年教育系统对保险事业的支持，二是提前给丁一可及基层干部拜个早年。为了感谢基层学校对保险事业的支持，保险公司给每个学校的校长发了一个1000元的红包，并赠送了一份价值600元的礼品。因此，会议热烈而祥和，每个领导的讲话都获得了格外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参加会议的每个人似乎都没有把平常“教育局的饭，起码一点半”的惯例放在心上，依然兴致勃勃地听着领导们或热情洋溢，或诙谐幽默的讲话。上午11：35分，轮到教育局副局长姚昊讲话，秘书小田将一条信息发到丁一可的手机上：

      “高山中学发生学生食物中毒，媒体记者蜂拥而至，望迅速决断。”

      台下有些细心的校长发现丁一可忽然脸色发白，目光呆滞，呆了一会，偏头对向经理耳语一阵后，走出会议室。紧接着办公室主任成晋和秘书小田也相继离开。不久，成晋重新回到会议室，径直来到高山中学校长李云天旁边，一阵耳语后，李云天失神地跟在成晋身后，走出了会议室，匆忙之中，钢笔也忘在桌上。

      有些校长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阵骚动后，会场又恢复了热烈。

      县委、政府、人大、政协、公安、卫生、防疫、技术监督局等部分的主要负责人在半个小时之内迅速赶到了东山县教育局那极其漂亮豪华的会客室。在丁一可比较粗略地讲述了事件的大致经过后，语气沉重地说：

      “许放书记现正在外地考察，明天他就赶回来。他委托县纪委李静书记处理这件事。刚才，李书记在电话里要我转告大家几句话：人命关天，一切以抢救为主；稳定秩序，一切从东山形象出发。请各部门全力配合。各位有什么意见？”

      “没有。”

      “没有。”

      “那好。受县委和政府的委托，我全面负责这次事件的处理工作。”丁一可开始布置工作。“下面，请各位领导给自己主管的部门电话安排布置工作，10分钟后，我们出发前往出事现场。”

      10分钟后，在神态沮丧的李云天的引导下，由18辆各式汽车组成的浩荡的车队向高山乡进发。

      下午13：48，事件处理小组赶到高山中学时，校园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而混乱不堪。

      学校大门外边，停着四辆闻讯赶来的120救护车，绿色警灯光芒闪烁，警笛撕人心肺。但因为没有人出面和组织，车里空空如也。十多个穿着白大褂的救护人员或坐在车内，或在车外走来走去。围着救护车的是成千的老百姓，他们有的站在地上，有的站在凳子上或高坡上，甚至几个小青年还搭起了人梯，轮流上到肩膀上看热闹，或指指点点，或交头接耳，或幸灾乐祸，如同过年一般热闹。许多不明真相的家长在外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人群里穿来穿去，焦急的探听着里面的消息；有不少的人甚至痛哭失声，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学校大门紧闭，铁门里守护着年轻教师组成的队伍，如临大敌般地看着门外的人群。透过缝隙，可以看见学校里匆匆来往的教师和本乡镇医院的救护人员，个个行色匆匆，神情严肃。还有不少的农民为了看热闹，竟翻过两米高的围墙，跳进校园内，又被教师捉住，在那里挣扎和吵闹。学校外面的高地上由于能够看清楚学校里面发生的一切，更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不断地向其他位置的人群传递着学校里面的一切动静，忠实而准时；其他位置上的人呢，则因为羡慕而不断地往上冲击，就像上涨的潮水，气势凶凶地扑向岸边，碰得头破血流后轰然退却，而后面的又开始继续冲锋陷阵，再次落得狼狈而逃的结局。人群外面，还有许多车辆和人在不断地加进来。

      在这些闹哄哄的人群中，有十几个扛着摄象机拿着话筒的记者，在人群中穿来走去地忙碌着。有的把话筒对着个别村民，收集着素材，有的对着校园大门和门内的情况一个劲地猛拍，还有的爬上校外高地居高临下地扫射，有的站在哭喊的家长面前记录着他们的哭诉。还有几个因为钻进校园而被教师们礼送出校门的，愤愤不平地把镜头对着校门的缝隙，抢拍着里面发生的一切细小动静。有个矮个子在同伴的肩头拍摄着人群。

      丁一可一行在三辆警车的开导下，来到学校门口。警察在校门外拉起了警戒线并疏导人群及车辆。校门打开，处理小组成员和四辆救护车进入校园，随即，大门又紧紧关上，把叫闹声和哭声留在门外。

      丁一可一行分头来到教室和老师办公室，按照分工处理病员。

      丁一可来到初三.三班教室。50余平方米的教室里狼藉满地，54个男女学生奄奄一息地躺坐在桌凳上，呻吟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呕吐物在地上满地流淌，发出的恶臭几乎能把人熏背过气去，三个老师在学生中间来回安抚，发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学生的哭喊呻吟依然没有减少。

      “为什么不送医院？”丁一可根本顾不了恶臭，在一个晕厥过去的女生旁边停下，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额头，恶狠狠地问。

      三个老师吓得不知所措。紧跟在后的李云天顾不得擦脸上如注的汗珠，脸红筋胀地说：“没，没有那么多车，也，也，也送不出去……”

      “那你平常是吃干饭的吗？”丁一可一点情面也不留。

      “丁局，还是先送医院吧？”小田在旁边悄悄说。“批评也没用，救人要紧。”

展开全文阅读

      “好吧。小田，赶快通知分管领导，按划片包干的原则迅速组织抢救。”丁一可走出教室，来到校园中间的花圃边，“另外，紧急和临近县的医院取得联系，请他们派出救护车帮助抢救。”

      丁一可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第一批运送病员的四辆救护车在警察开出的夹道中鸣着警笛风驰而去，远远的，几辆救护车又风驰电掣地驶来。其他的医护人员和学校的老师开始了就地紧急抢救。同时，跑进学校的有关和无关人员也被警察和教师送出校门。抢救工作变得有序起来。

      处理小组的成员碰头汇总情况。

      防疫站的代站长看了一下笔记本，然后抬头熟练的说：“全校共计336人出现中毒现象，其中教师6人，学生330人；深度中毒并出现昏迷休克的有32人，1人已经死亡，轻度中毒的226人，其余的初步诊断为群体癔病。根据现有的迹象表明，这是一起因食用含有工业用碱的食品引起的群体中毒事件，另外，不排除有人投毒的可能。”

      这个数据和结果几乎把李云天吓了个半死。全校468名学生中的412名学生在这里就餐，一下就有330个学生中毒，而且还可能有人投毒。看来自己已经活到头了。他瘫软在花台上。

      “小田，去，请媒体记者进来。”丁一可向小田挥了挥手。

      小田和各部门的领导都不解地看着他。这可是大忌呀。

      “去吧，没有必要搞得那么神秘嘛。”

      记者因为得到许可，兴奋地拖着设备冲进来。他们不是围在处理小组的周围，而是直奔教室而去。在一阵狂轰滥炸后，记者们迅速把处理小组围了个水泄不通，提问之声根本分不清楚，只有乱纷纷的一片。

      小田和众人为丁一可捏了一把汗。

      “哎，各位，我们非常欢迎媒体的监督和宣传。但是，我有一个建议，我们是不是一个一个地提问呢？”丁一可不慌不忙地微笑着对围在周围的记者说。

      众记者这才安静下来，并把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丁一可。

      “请问，高山中学这次群体中毒事件是一次什么样的事故？”

      “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是一次非常非常意外的事件。高山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农村，民风淳朴，教育投入的基础非常好。这样的事件纯属意外。而且，高山中学是一所管理规范的学校，在我县学校中是非常有名的。”

      “东山县非常规范的学校出现了中毒事件，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东山县的教育管理存在着很不到位的地方？”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怎能一叶障目而不见森林呢？我们不能把成绩和错误混为一谈，就像不能把20多年改革开放取得的成果和资本主义思想的入侵混为一谈一样。作为党的喉舌的媒体，我想各位应该清楚这个道理吧。”

      “您是丁局吧。我们在采访中了解的情况和您说的似乎有些出入。群众说，这次中毒事件是因为高山中学（我附带说明一点，贵县教育系统也是这样）强迫学生在校就餐引起的。是吧？请问，像高山中学这样的学校伙食团利润是多少？”一个漂亮的女记者在丁一可身边问。

      “嗬，漂亮的小姐，我因为您能够记着我的名字而荣幸。不过我可以非常郑重地邀请您对我们县的教育管理，特别是学校伙食团的管理进行一次专门的采访。可以吗？等到您采访结束后，铁的事实会让您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丁一可依然微笑着像家常般说着。

      “那就说定了？什么时候？”女记者穷追不舍。

      “一言为定。最近吧。”

      周围不少记者都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漂亮的女记者。

      “请问……”

      “各位记者。我们高山中学的这次意外事件，是我们教育改革中必不可少的挫折。大家知道，要做事情就不要怕犯错误，只有什么事情都不做，才不会犯错误。小平同志不是经常告戒我们吗，要摸着石头过河，要允许失败，失败是成功之母嘛。我相信，这次高山中学的事件会作为我县教育管理和改革的推动力的。到明年，欢迎我们媒体记者再到东山来，那个时候，你们会看见一个更加开放和成就卓著的东山教育。谢谢大家。”

      从记者堆里挤出来后，小田满脸红扑扑地来到他面前：“病员全部送到医院抢救，家长也送到了医院。伙食团的所有员工已经看押起来。死者已经送到殡仪馆保存，家属也接来了。下一步您看怎么办？”

      “我和其他领导商量再定吧。”

      这时，丁一可的手机响了。

      “我丁一可，。你好。什么？……别慌，消息暂不外传，我让成晋主任和姚局马上来。千万别慌。”

      小田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

      有两个记者向他走来。

      “请问丁局，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嗷，是，是我们许放书记亲自过问这件事。”

      丁一可把记者打发后对小田说：“这样，小田。你赶快把各部门领导请到这里来，我和他们商量善后工作。你到医院去安抚病员和家长，他们提出的条件先尽量满足，然后我们再商量。我在这里组织教师会议。你再给姚局打电话，就说我让他到邓岭中学去，那里房屋倒塌，要他全权负责处理。”

      “什么？房……”小田一惊，但赶紧闭上了嘴巴。她看了一眼丁一可，转身走了。

      两分钟后，各部门的领导来到他周围。很快，他安排了各人要做的工作和汇报内容，边把他们送上了去万佛宾馆的汽车。

      丁一可来到教师会议室时，20多名教师已经默不做声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丁一可坐下，看了看面无血色，垂头丧气的李云天一眼。

      “同志们，不要这样嘛。天还没有塌下来，世界的末日还没有到来。怕什么？只要还有人在，只要还有志气在，我们就没有办不了的事情。不是吗，李校长和我们教育局的领导来了，县委政府等各部门的领导来了。我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我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几句话后，大家都抬起了头。

      “李校长，你看是不是这样。把你们的教职工分成几组：一组到医院，尽最大努力安抚学生和家长，答应他们提出的合理要求；同时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组在校内清理现场，在今天晚上12点前恢复教学秩序。一组分头到周围群众和学生家里做好解释工作，争取他们的理解，最好能够求得他们为我们做解释工作。总之，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们在座的连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住，将来还能办成什么大事呢？”

      从办公室出来，丁一可又和李云天等来到邻县的殡仪馆，在一阵悲愤的气氛中，以完全满足家属提出的条件为前提，解决了死者的问题。

展开余文

      来到县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守侯在这里的学生家长几乎把李云天打死。在警察的保护下，丁一可要教育局的一个职员把李云天送回家。在看望和安慰了部分学生及家属后，把这里的工作交给了刚刚赶到的副局长郑宏伟，自己匆匆赶到中毒学生最集中的望诚县第二人民医院。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基本风平浪静。原来，小田已经基本完成了安抚解释以及善后的有关工作。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不少的家长还主动和他攀谈，表示对教育局的理解感谢，对学校的原谅。

      在绿色长廊里，看着疲惫的小田，一丝内疚和感激浮上心头。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肩，便向自己的车走去。

      此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两点过了。

      “走，去高山。”

      “算了吧，明天再去。”小田心疼地对丁一可说。小柳也生气地不开车。

      “明天就再没有主动了。”

      上车后，丁一可打通了姚昊的电话。“姚局，你那里怎么样？已经完成，好，太好啦！伤亡情况如何？好，要尽量安慰好伤员，条件吗，尽量满足。不用请示，你全权定夺。你我没有必要分彼此嘛。好，保持联系。没问题，我带了两个电池。好，再见。”

      打完电话，丁一可从后视镜里惊奇地发现，后面那辆“城市猎人”已经跟了很久了。从殡仪馆到第一人民医院，再到望诚县，只要车一动，它就跟着。而且，在他处理事情的时候，总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周围晃荡，其中一个戴着大墨镜的年轻女子分外惹眼，在殡仪馆，他还多盯了她一眼。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提问尖酸刻薄的女记者。

      “真是无孔不入！”

      “丁局，是不是找人拦着他们？”小田焦急地问。

      沉默了一会，丁一可一笑，说：“不用。”

      车再次回到高山中学的时候，丁一可示意门卫放后面的车进来。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只不过没有人声。学校的全体教职工都在。李云天在对三个教师轻声布置着什么。脸上还有轻微的擦伤。

      看着这场面，丁一可长出了口气。他走到李云天身边，后面的几个人也跟到这里。李云天忙起身让座，他也把那几个人当成了随同人员。只有丁一可对着那女记者一笑，那女记者也一笑。

      “同志们，你们太辛苦了。我没有办法让大家休息，对不起。但是，谁叫我们出了不应该出的事情呢？现在，大家静下心来，考虑怎样配合有关部门完成这次事件的调查和取证，怎样给我们的受害者和学生家长以合理合法合情的解释吧。”在丁一可讲话的时候，他发现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把肚子对着自己，似乎在认真听。他知道，那胸前纽扣上有一个针眼镜头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了。

      “李校长，现在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一说吧。”

      李云天顿了顿，有气无力地说起来。

      东山县有两个地名很特别。平坝地区的高山乡和山区的三坝乡，许多刚从学校毕业分配的教师就是在地名上的混淆，才闹了不少笑话。李云天是东山县平坝地区最边沿学校高山中学的校长。之所以能够成为高山中学的教师并走上校长岗位，而且立足高山中学，与之结下不解之缘，正是因为毕业那年分配工作的阴差阳错。

      那年8月，李云天到教育局听从工作安排。东山县教育局人事股股长郑宏伟对他说：

      “今年的大学生分配只有两个地方，一个高山，一个三坝。你考虑吧，三分钟后回答。”

      李云天是外地人，不了解东山县在地名上的这段渊源，因此不加思索地回答：“当然去高山。”

      耿年青感到奇怪。因为每当毕业生分配安排工作时，在问到教师愿意去三坝还是高山时，很多人都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到三坝。”结果到了三坝才知道地名给他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而面前这个外地毕业生却选择高山，使得耿年青好奇地问：

      “职业和工作的选择总得有个原因。你为什么要选择高山而不选择三坝呢？”

      “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个革命味很浓的表白在几个科员和等待分配的毕业生中的印象之深，在后来大家聚会的场合都是一段笑话。

      于是，李云天来到了高山中学。到了高山，李云天才知道，这里并没有高山而是平坝。是偶然和必然的辩正原理起了作用，还是命运给自己特殊的照顾？他不得其解。直到后来自己坎坷的命运和曲折的人生经历在他面前划出一道曲线后，他才有所领悟。

      在平坝地区为什么偏偏取了个高山的名称呢？这是因为乡镇中心有一快面积约300亩的地面高出平地，俨然山头矗立。相传这座“山”并不是山，而是一座古代城市的遗址，至今在这块土地上还有许多被倒霉的盗墓者挖出来的地洞，横七竖八地交错在底下，成为小孩玩耍的场所，也因为迷路而吞噬了不少小孩的生命。可以想象，底下纵横交错的盗洞犹如喀斯特地貌，不知埋藏着多少神秘的故事和令人神往的传说，也给这所乡镇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高山中学就建在这座“山”下，是由解放前的一座庙宇改建而成。这是一所比较贫穷的普通农村初中，生源中等，民风淳朴。为了给比较贫困的学校创收，改善办学条件，提高教师的福利待遇，李云天和全体教职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动员了全校466名学生中的412名学生在学校伙食团就餐。伙食团是在七月份利用学校多余的教室改建的，经营权承包给了李云天的表妹黄容，学校具有管理权，按规定，黄容每学期给学校交管理费20000元，期初期末给教师改善一次伙食。这样，既有利于学生的统一管理，又给学校创了收。他们的经验很快在全县推广开来。丁一可还在全县中小学校长会议上对高山中学的经验进行了总结，对这种创新精神进行了表扬。

      昨天夜里，李云天正为明天要进城开会做准备。黄容打电话给他，说从高山镇上买了三头死猪，非常便宜，只不过在开堂时发现，猪的肉出现部分黄褐色斑点，而且内脏也不太正常，不知道能不能吃。当时，李云天对她说：“人命关天，不要开玩笑。宁愿埋掉也不要给学生吃。”黄容只答了一句：“好吧。”便把电话挂了。

      直到在会场上成晋告诉他，学校发生食物中毒，他的脑子嗡的一声，接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视钱如命的表妹一定舍不得丢掉那病猪，而是偷偷地做给学生吃了。

      “丁局，一切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把好关，没有管理好学校。我愿意接受行政和法律的任何处罚。”李云天把额头上的汗擦了一下，极其悔恨地说。

      “李校长，责任的问题，现在定夺还为时尚早。事情不出已经出了，关键现在是稳定学校秩序，稳定民心，想尽千方百计做好善后工作。”丁一可拍了拍李云天的肩。“好在你有这么好的教职工，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

      回到东山县城时，已是凌晨5点了，东方开始微微露出鱼肚白了。

      在城外时，丁一可就偷偷看了一下后面，那辆“城市猎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丁一可不想回家打扰酣睡的妻女，要小柳直接把自己送到办公室，准备在沙发上眯一会。

      小柳走后，小田给他端来一杯开水，递上一块面包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13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可是，现在居然一点饥饿的感觉也没有，只是感到十分疲倦。小田呢，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于是，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小田的腿，小田也伏在他身上，两人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