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A6在盘山公路上无声的行驶。车内暖气宜人，秘书小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睡熟了，均匀的鼾声在汽车的发动机的声响中若有若无，如兰的气息吹在脸上，痒痒的十分撩拨人。丁一可的思绪依然还留在那令人眼花缭乱，心驰魂荡的南国冰雪节的主会场——东山滑雪场。

      这是整个中国乃至亚洲设施最为先进，服务最为周到的高山滑雪场。滑雪场依山傍水，四周是铁骨一样的高山，中间自然形成了一块上千亩的高山草甸，草甸边沿，一泓深潭鸳鸯池如镶嵌深山的明镜，映照着深潭外面的春夏秋冬和喜怒哀乐。这里曾是野鸭栖息，人迹罕至的原始林地，后来东山镇利用这里的天然资源筹建了滑雪场；无雪的日子，那葳蕤的野草又成了久居市嚣的人们的滑草场所。这里海拔在3400米左右，每年积雪时间为4个月，在同纬度的全球几个滑雪场中是积雪时间最长的，即使在深秋初春无雪的日子，只要具备了积雪的条件（6度左右），12台从法国进口的约克地下管网造雪机便开始工作，远在法国的控制中心通过互联网接受东山滑雪场的天气数据，开启控制系统，地球另一边的东山滑雪场的造雪机便将洁白的雪花撒满3000多平方米的滑雪场。这样，在春秋两季的东山，你会看见这样一幅奇特的景观：周围或红叶满山，层林尽染，或傲骨满枝，千山肃穆，而鸳鸯池边的小盆地上则白雪皑皑，欢声笑语，一派冰封雪飘的北国风光。

      作为地处川西平原边沿最不发达县东山县教育局局长的丁一可，是滑雪场的常客。以前的每一次东山滑雪场之行，都没有这次这样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那天，刚从一个基层学校检查工作归来，司机小柳便告诉他，刚上任四个月的城关小学校长成晋在东山滑雪场向他汇报工作。开始他一愣：东山滑雪场汇报工作？这人有病？既而一想，作为自己的前任秘书兼办公室主任，刚刚下派担任直属学校校长，责任重大，选择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给老领导汇报汇报工作，说说心里话，也是很正常的，于是没加深思便答应了。

      出发前，他让小柳给夫人周谧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上山开会，暂时回不了家。准备坐成晋的车上山，但小柳建议还是自己的车方便。丁一可答应了。

      车到滑雪场，安顿好了住宿，已是晚上六点。地处高山，天气自然黑得早，窗外已是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成晋把丁一可领到一个包间。司机是不能和首长一桌吃饭的，这是老规矩，小柳知道，于是在另一个小间舒适地吃饭去了。在包间里，只有四人。丁一可，成晋和夫人米丽和，另外一位妙龄女郎静静地坐在那里。

      其实，在进入包间之前丁一可的眼睛就被女郎吸引过去了，仿佛她身上有一股强大的魔力，使自己不得不注意她的存在。

      这是一个飘逸的精灵，仿佛是造物主精心打造的艺术品。年龄约20岁左右，正是青春年华，惹火样的身材在你的眼前一站，你的神经会在一瞬间产生痉挛，不由自主地泛起射精的快感。尤其是那不知是美容的结果还是天然的洁白的肌肤，只能用“华清水滑洗凝脂”的诗句来形容。嫣然一笑，千娇百媚，迷倒了许多的各个年龄段的男子。

      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凤眼。在流波荡漾的秋水中可以看见花容月影，不知沉落了多少燕魄月魂。就连最具定力的丁一可也在这双眼的顾盼下，差点失却了自己的灵性，不由自主地避开那眼光，脸上泛起阵阵躁热。

      “啊，丁局，介绍一下。”成晋打破了尴尬，“这是我妻子的远房表妹，田媛，就叫她小田吧。”

      “啊，小田。真是少见的美女啊。”一向稳重的丁一可被自己嘴里冒出的这句话吓了一跳。“我是说，我们大都出美女，自古东山出天仙，竟然没有发现过像小田这样出众的美女。真是遗憾。今日一见，看来古人此言不谬。”好在机敏的他用这样引经据典的调侃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小田羞涩地低下头，玉葱似的十指绞弄着雪地衫前粉红的溜边。真的，她在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田，为什么这样没礼貌？”米丽揪了揪小田的衣袖，佯装责备地说，“以后你的工作还需要丁局关照呢！”

      “噢，小田在那里高就啊？”丁一可乘机给了小田一个台阶下。

      “丁局，小田刚从省艺体院校毕业，现在还没有合意的工作。”成晋不失时机地补上。

      “噢，是吗？”丁一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绿色的茶水。“成晋啊，你是不是在向我推荐小田啊？”

      “丁局，还是您最了解我，一下就看穿了我这点底货。”成晋得意地但装做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其实，自从成晋下派到城关小学担任校长，虽然还兼任着教育局办公室主任，但大部分时间在学校，留给丁一可的时间就相对减少。而丁一可呢，自从放走了成晋，自己就再也没有找着一个顺手的秘书，至今很多工作都是副主任刘芳安排的。丁一可很早就想选个可心顺手的助手，一直未能如愿。眼前虽然有个天仙似的美人胚子，但不知内心的货色到底如何。

      成晋仿佛知道丁一可内心似的，自言自语地说：“小田虽然学的是艺体专业，但在她们那个舞美组，她是最不务正业的。她把许多精力都用到了自学计算机和文秘公关方面去了，致使‘副科’成绩比‘主科’成绩还好。是吧，小田。”

      “去你的，表姐夫。”小田白了成晋一眼。

      “我们现代教育就是需要这样多专多能的厚度型人才嘛。”丁一可似乎在试探小田，“这么说，我们的美女还是一个IT高手吧？敢问网上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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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寻芳子。”

      “什么，梦寻芳子？”丁一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眼前这绝世美女就是那个在网上常常和她唇枪舌剑地打斗了三年的梦中游魂。

      “您？”小田也惊奇地望着丁一可。

      “中国人的笑容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灿烂，因为，中国人已经开始从列强奴役的时代中走出来了。中国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敢于挺起佝偻了一千多年的脊梁，敢于对许多指手画脚的老爷们嗤之以鼻，因为这是觉醒了的中国人。”

      “中国人虽然开始自信，但中国人的偶像意识依然需要我们的时代给他们创造一些偶像，在偶像的指引下，冲破他们自己设立的藩篱，彻底打破旧有的思想体系，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中华思想体系。而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为中国人思想体系的建立推波助澜。”

      “大风，您就是大风？”小田站了起来。太不可思议了。网上和自己神交了三年的大风，那个具有政治家的雄才大略和演说家的纵横捭阖，温情可人而又气魄非凡的人，就是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教育局长？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很多人都说网络是个虚拟的欺骗世界，而眼前的两人虽用网名谈论，但都告诉了对方自己真实的本来面目，从今天的情况看来一点也没有虚拟。

      看来，命运在暝暝之中似乎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小田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一直这样站着，死死地盯着丁一可。丁一可呢，也被眼前这世上难觅的奇遇震撼得不知所措。

      看着两人在那说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话，又看着两人不同寻常的表情，成晋夫妇眼里写满了疑问。

      “怎么，你们认识？”

      “嗬嗬，认识好多年了，是吧，小田？”丁一可很快恢复了常态，笑嗬嗬地拉小田坐在自己旁边。

      “怎么？好多年，不会吧。我表妹可是第一次来东山呢。”成晋依然不解。

      “仿佛前世就认识了。”小田竟然痴痴地轻声说道。这声音只有丁一可能听见。他心里一颤，但仍然不动声色地说：“噢，是这样，我们在网上聊天室认识已经很久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奇缘。”成晋送了口气，接着又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包围着。

      “为了祝贺两位网上大侠今日相逢，丁局，喝啥？”

      “怎么，才几个月，就把我的习惯忘了？”

      “好，好。那就酒鬼酒吧”

      菜上得差不多了，成晋把服务员支了出去。丁一可疑惑地看了成晋一眼，眉头一皱，但没说话。

      “丁局，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能有今天，全凭您的栽培。就是我的父母，也没办法和能耐这样提携我。为此，我单独敬您一杯”

      丁一可坐着，一动不动。“成晋，你说什么？我才比你大三岁呢！”

      小田在旁边抿嘴一笑，随即收敛。

      “不，不，我内心确实是这样想的。”成晋一急，额头开始冒出汗来。米丽也在旁边不满的盯着他。

      “算了，刚一开始就把你急成这个样子。怎么，要一学期了，还是这么不会说话？”丁一可一笑，端起了酒杯。他知道，成晋就这样一个性格，本是好好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出来，总是变得磕磕碰碰，让人费解。

      “这第二杯酒，祝贺两位网虫今日相逢。”

      几人一干而尽。丁一可和小田还彼此一笑。

      不知不觉，四人已将两瓶酒鬼酒喝了个底朝天。当然，两位女士喝得不多。丁一可一点也没有醉意，头脑反而格外清醒，有一种青春重返的感觉，虽然他还不到40岁。进入自己的118房，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更是精神百倍。

      他在地毯上无声地来回踱着步。

      太神奇了。自己和一个网络人神交三年，那个如同自己替身的人居然是一个绝世美女，而且今天就相逢在自己家乡的东山滑雪场，彼此的感觉又是非常的接近，总有一种把对方当作自己身上一部分的欲望。这是不是就是小说家们描绘的一见钟情的境界？不，比那一见钟情还要空灵。就如同西方神话中寻觅爱情（？）的故事。上天为什么要把一个完整的人一分为二，扔到地球的两端，让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苦苦寻觅着自己的另一半？但是，能够在芸芸大千中寻觅到自己另一半的人又是多么少啊！那么，我是否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丁一可是在爱情荒漠上长大的。当自己情窦初开的时候，学习和跳农门是他们的主要任务，当自己事业有成的时候，随便一个异性就和自己匆匆组成一个家庭，当如今自己走向颠峰的时候，又怎么冒出了这样的奇怪念头？难道真如李东宝所说的那样“想吃的时候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想读书的时候出了个黄帅，想结婚的时候姑娘老想嫁老外”？

      然而事实确实是这样。如今的相逢，自己又产生了和她深谈的强烈欲望，网络上那种交流的氛围又不知不觉地笼罩在他身边。

      他感觉到一丝轻微的气息拂到自己的后脖子上。一定是她。他有这种直觉。他一动不动。后面一双手慢慢地环到胸前，抱住了他。两团柔柔的感觉在自己的背上流动。他依然不动，闭上眼陶醉地享受这种感觉。她也不说话，双手紧紧箍着，把自己的前胸贴在他厚大的背上。

      屋子里安静极了，空调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顶灯柔和的光辉静静地洒下来，盖满他们的全身。

      “怎么到的东山？”他慢慢掰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轻轻抬起双手环抱着她的双肩。见她没反对，便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她静静地享受着这份爱抚，小猫似的一动不动。“我和几个朋友到东山雪山玩耍，顺便看望表姐夫。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现在我都怀疑自己在做梦呢。”

      “不是梦。我们正在一起。”

      “你知道吗，我虽然感觉得到你是一个政界人物，但决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局长。在我的印象里，虚拟的世界都是假的。”她抬起头，目光痴痴地仰视着。

      “我也是。我总觉得你不平常，但决没有想到你是一个女孩子，居然还这么美。有网友曾这样说：在虚拟的世界我们用假名说真话，在现实中我们用真名说假话。什么时候我们能够用真名说真话呢？”

      “怎么？又开始发表你的高论了！”她知道他的一个习惯，凡是他用了有某人说之类的字眼，那一定是他的观点。

      “不，不。我是证明我们的相识如果有作家写出来的话，一定是一段传奇。”

      “你希望我们的奇遇让世人知道？”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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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影响你的仕途。”

      他一笑。随即低下头，想将双唇放在她的唇上。

      虽有一丝慌乱，但转瞬即逝，换上一丝渴望。

      这是怎样一个吻啊！

      仿佛在人世混沌初开的日子里，在洪荒的沙滩上，他俩就手牵着手，拾拣着远古的潮水送来的礼物，然后默默地，朝着朝阳升起，夕阳落下的地方缓缓而行。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只有彼此相守的永恒，只有那种契约在心中流淌。他们都知道，彼此在这个世上已经寻觅了好久好久，是一个特定的缘分把他们粘合在这个特定的天空下。他们都不愿意这个特定的瞬间在彼此的犹豫中溜走，那样，他们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两人都一丝不挂，紧紧相拥着站在屋子中间，什么也不说，一动也不动。

      终于，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忍受不了爆炸的滋味，喘着粗气，轻轻地抱起她，然后像一片白云一样把她放在床上，跪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她。

      这是怎样一具无可挑剔的躯体啊！

      凝脂一样的脸庞因为酒精和爱欲的作用，躁动着桃红色的潮水，在床头粉红色灯光的映衬下，泛起红亮的光晕。那双凤眼微眯着，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有许多的无奈和渴求，更有许多的心有不甘。嘴唇开始干燥，发出深红的欲望。一头黑发瀑布一样倾泻在枕头边，黑色的水流从头颅两侧分流而下。肩是那种典型女性的柳肩，双臂和双肩构成流畅起伏的流线造型，上托着头颅，下护着美妙的侗体。双乳高挺，凸起两座流畅起伏月亮般圆滑的浅丘，山峰上的地堡似乎是远古时候戍边的屏障，在冷月下凄冷地诉说一份哀怨。这两座山峰随着平坦光滑的大地的起伏而上下抖动，把一份激情悄悄地送给床边的丁一可。往下是少女平坦而丰实的土地，黑黝黝的嫩草在峡谷中茁壮地生长，在春天的暖风中，小草轻轻地随风摆动，似乎在召唤着什么。两条修长的大腿如同两道山冈，忠诚地护卫着山谷中的土地，让那里没有风吹雨打，只有日月暖春。整个躯体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瑕疵，造物主如此地垂青眼前这个美神，让丁一可百思不得其解。

      丁一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把手轻轻地伸向那对圆润的双乳。在接触的瞬间，彼此都是一颤，仿佛触电一般，不过，小田伸出的双手，已将略显胖态的身躯拉到自己身上。丁一可用自己的前胸搓揉着小田的胸乳，双手捧起她的双颊，把自己的嘴唇再次压在那双渴望的唇上。她的唇轻轻开启，舌头如同一条无骨的蛇头，蹭开他的嘴唇，在他的口中使劲地游动，带着馨香的气息钻进他的喉咙，使他不得不激动，躁热，爆炸。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如铁一样坚硬挺拔，她也感觉到他的勇猛凶横，把自己那块土地顶得生痛。于是，她开启大门，他横刀立马，勇猛地冲了进去。

      那一瞬间，她感到一根燃烧的铁棒钻进自己的躯体，隐隐的疼痛钻进她的心灵，随即，一阵猛烈的冲撞把这丝疼痛悄悄掩盖，一股惊喜迅速传遍她的全身，使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使劲抱紧了面上那个躯体，惟恐他转瞬就不见了。直到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轰鸣向她直压而下，天空便在她眼前朦胧远去……

      一声轻轻不知名的声音把她唤醒。慵懒地睁开眼，她发现丁一可仍然在身边睡着，自己的右手竟然死死地抓住他的作案工具。转过头，她又是一阵骇然。房间里到处是衣服，粉红色的乳罩竟然在空调柜的扇叶上飘摇，红色的内裤在电视机上嬉笑，地毯上到处是蹂躏过后的痕迹，拖鞋、皮带四处散落，被盖则在远远的卫生间门口缩成一团。

      她为昨晚的疯狂感到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她开始感觉到下身有点麻木。伸手一摸，潮呼呼的一片。她有点不好意思。闭了眼躺了一会，什么也不想地躺了一会。

      身边的丁一可还在熟睡。

      靠着她右手的东西在自己不自觉的抚摩下开始由软变硬，不久即变得昂奋起来。看着他的嘴角泛起笑意，她吓了一跳。

      “怎么，还不满足？”他扑哧一声笑了。

      她一下骑在他身上。“你太坏了，早就醒了，居然埋伏着不动，让我暴露目标。”她一下抓着那个东西疯狂地挑逗里起来。他又被调动起了野性，用自己武夫似的技艺把她彻底地耕耘了一遍，直到她躺在床上再次沉沉地睡去。

      早饭是在上午十一点左右吃的。四人吃得清淡而有味，都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沉默。

      出得宾馆大门，他们被滑雪场热闹的气氛吸引了。

      今天是第三届南国冰雪节开幕的第三天。来自首都、兄弟省市的嘉宾和上级领导都走了，整个自由祥和自然的天地都留给了自发而来的游客，于是，真正的享受开始了。

      昨夜突如其来的一场天然大雪使整个滑雪场银装素裹，早晨空蒙的雾气在朝阳的辐射下早已四散逃去，漫山遍野洁白无暇，如同一个晶莹剔透的少女，把自己的身躯裸露在自然之中，摄人心魄，使人震撼。横跨山间的索道如彩色的巨龙在山间缓缓蠕动，把那些急于登高望远的人们送上观日坪的顶峰，然后又在另一侧把大饱眼福的游客倾吐而出，再撒向滑雪场和周围洁白的世界之中。高山气球飘荡在晴朗的天空，气球下吊篮里的冒险者发出的声声尖叫在山间回荡，气球与气球间的勇士彼此扯开嗓子打着招呼，那份喜悦写满各自的天空。雪地摩托风驰电掣地一闪而过，“勇敢的骑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似乎就是为他们而写。从高坡上云端里降落下来的雪橇使者和他们的教练则是山中旋律的小节线，调节着这段乐曲的走向；雪地马车漫漫前行，悠悠的景观在乘客的眼中都成了就餐的佐料，也许他们今夜的梦中就有无数的故事，然后再把这些故事讲给身边的朋友们，从而陶醉了他们沉醉的双眼。雪上飞碟是飘飞的精灵，把嬉笑和随意撒满滑雪场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项大众者的运动，把雪的知识和精髓让每一个前来者分享，没有规则，没有技艺，没有竞争，只有一种交流和合作，一种凝聚和团队的欲望萦绕在人们心中。最让人心醉的是无数笑声组成的大合唱。童音的清亮无邪，能够穿透人的五脏六腑，那是谁也没法伪造的人间真谛。饱经沧桑的笑声里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只有对生活充满体念和感悟的人，只有对生活有信心和责任感的人，才能发出这种具有深厚底蕴的笑声。青春总在无法遮掩地向人们昭示其独特的魅力，红色的雪帽和青春的身影发出的笑声最具感染力，饱经沧桑的人读出的是留恋和自豪，童音听出的是希望和向往，而在跳动着无数青春的心灵则迸发竞争和创造。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生活，我们没有理由不加倍地工作和上进。

      当丁一可和小田融进这宏大乐章里的时候，他们完全失去了自我，他们感觉在这世界里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从观日坪下来，坐完雪上飞碟，完成雪上冲浪，丁一可已经疲惫不堪。这从他粗重的喘息中可以看出。他们彼此都有点不好意思。丁一可为自己昨夜不可思议的勇猛，小田为自己今天早晨的贪得无厌。还是小田机灵，选择了雪地马车。两人并肩坐在上面，看人来人往，追逐嬉闹，无忧无虑，心情也从昨夜的疯狂中解脱出来。他们和擦身而过的人们打着招呼，不管认识与不认识，高声地呐喊，“把自己的魅力录制在山的磁带上，每次来的时候聆听”（小田说的这句话，在丁一可看来就是一首美妙而具有深沉意境的诗句）。其实，在这个滑雪场，认识他们的人并不多，丁一可才没有了顾忌。就连成晋夫妇也只在他们冲浪时远远地看见他们坐在场边，裹着大衣，指点着周围的山景。

      丁一可感觉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舒畅而充满朝气，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毕业那年和几个同学到长白山野游的岁月。小田呢，满脸红扑扑的，眼睛更大，身段更吸引人，笑声总在他的心间划来划去，唤起已经渐走渐远的回忆。看着小田，丁一可心里忽然冒出不知从什么地方读到的诗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之所以是男人，是因为他能够创造美丽的女人”。眼前看上去比昨天更美的小田，不是自己的杰作么？

      “真他妈的绝了！”他嘟哝出了声。

      “什么？”她好奇地侧身看着他。

      “嗯……没什么？”他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然后扶着她从车上下来，她挽着他的手，像一对恋人一样向远处的宾馆走去。

      成晋夫妇已等在门口。

      “丁局，饿坏了吧！”成晋搓着手，笑眯眯地走上来，余光瞥着他身边的小田。

      “小田哪，你也不看看什么时间了，丁局哪能和你们年轻人比呢？”米丽责怪道，脸上却是灿烂的笑。

      “哎呀，真的，都三点了！”小田看了一下手机的显示屏，惊讶的叫起来。

      “走吧，吃饭吧。”米丽拉着小田，成晋向丁一可做着请的手势。于是，四人走进早已准备好的餐厅，开始就餐。也确实饿坏了，大家都吃得很快，眨眼工夫，丁一可就放下了筷子。于是也都放下了碗筷。

      成晋还是按照当秘书时的习惯，将外衣给丁一可披上。“怎样，丁局，小田想从省会回来，在我县找工作。还要多劳烦您了！”

      丁一可没说话，径直走出宾馆大门，司机已经将汽车发动起来，车内的气温也已经调到合适的温度。在车边，丁一可对身边的成晋说：“你似乎还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吧？”然后一头钻进了自己固定的位置——副驾驶座位的后面。

      成晋一愣，随即帮小田打开了左侧的车门。小田无声地坐到丁一可左边，同时自然地把他的公文包抱在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