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彦

      抽烟与狼牙山五壮士本来风马牛不相及，但我们之间的谈话确实是从抽烟说起，最后说到了狼牙山五壮士。

      记得是在几年前的一天，我和张应祥老师闲聊，我正好吞云吐雾，话题自然就从抽烟说起：说抽烟有损身体健康——说求人办事，香烟开道——说社会风气不良，说道德水平下降——说思想品德教育，革命传统教育，正好联想到当时文化部主办的百部优秀影片教育——进而联想到《狼牙山五壮士》的革命英雄主义。回想起我和张老师这一席谈话，虽然开头与结尾已是天地相差了，但我们的谈话过程总是一环套一环，这些谈话的内容也总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由此我想到了：世间万事万物总是互相联系的，不可分割的。由于职业的敏感，我进而又想到了学生作文中的联想。

      学生写文章，一个很大的弊病就是就事论事，不能由此及彼引申联想，所以文章写得死板、肤浅，不能给人以新意和启发。分析其原因，就在于不会联想，不善联想。

      联想是一种最常见的心理现象。审美感受中的所谓见景生情，就是指曾被一定对象引起过感情反应的审美主体，在类似的或相关的条件刺激下，而回忆起过去有关的生活经验和思想感情。无论什么事情，什么现象，什么事物，那怕它平谈如水，只要我们认真观察，善于引申联想都可以赋予它新颖而深刻的意蕴。我们由一块馒头想到了“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农民；由一页纸想到了天下最新最美的图画，想到了那卷卷鸿篇巨著；由一块煤想到了发光发热的献身精神；由一块砖想到了建造社会主义高楼大厦的宏伟目标；由一根火柴想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伟大革命真理……。去年，我写了一篇《说水》的文章，实际上也讲了联想的道理。由水想到了大禹治水的美丽传说；想到了九八年抗洪抢险的英雄壮举；想到了治理水土流失，保持生态平衡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想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治国之道；想到了勇往直前，义无反顾的奋斗精神，想到了……无数与水有关的社会自然现象和道理。有了这种联想的能力，何愁文章写不活，写不深。

      大凡文章大家都是善于联想的人。他们常常能从不起眼的小事小物上，洞察秋毫，引申联想，由此及彼，揭示深刻的道理。杨朔能从小蜜蜂的酿蜜联想到劳动人民创造社会主义建设的奇迹；茅盾能从白杨树身上看到北方军民团结向上的伟大精神；秦牧写文章更是纵横捭阖，联想丰富。他能由一把泥土联想到上下几千年，纵横几万里的故事。他在《天坛幻想寻》中集中写皇帝祭天之处“圜丘”，由“圜丘”上的栏杆、石块的数目都与“九”有关，联想到中国古代观念中的“九重天”，联想到《神曲》里面“九天”的讲法，进而联想到人类的生理现象，十个手指以及先民结绳记事的事情，从而剥开了“九”的神秘面纱。文章广征博引，联想丰富，极富情趣，读来曲径通幽，兴味盎然。鲁迅先生的文章也常常有一些令人叫绝的联想，他能把“文学与出汗”联系起来，能把“战士与苍蝇”联系起来，真是妙趣横生。

      联想是一种最常见的心理现象，凡是心理正常的人都会联想：看到别人的母亲，就会想到自己的母亲，看到别人的孩子，就会想到自己的孩子，这是最简单的联想。有了这简单的联想，也就能从“朱门酒内臭”联想到“路有冻死骨”；能从登岳阳楼联想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能从“乌鸟私情”想到善事祖母“愿乞终养”。

      那么，怎样才能使自己的联想丰富而又深刻呢？我看最关键的就是一条：知识要渊博，生活经验要丰富。要通晓古今，涉猎中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风土人情，乡约民俗，甚至三教九流，杂耍把戏，知之大有裨益。《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但同时也是一位高超的建筑设计师，一位卓趣的服装设计师，一位烹调艺术大师，一位药学大师……一部《红楼梦》就是一部百科知识全书。只有知识渊博，经验丰富，联想时才能招之即来，“胸藏万汇凭吞吐，手握千军任调遣”。如果一个人孤陋寡闻，什么也不知道，他写起文章来，自然不能产生联想。三言两语，就无话可说了。这种文思的枯竭正由于知识的贫乏。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一个孤陋寡闻之人呢。

      当然，联想只是写作的一种方法，一篇文章的优劣还不能完全取决于联想。但成功的文章总是离不开联想的。联想要丰富，要深远，但也不是脱僵的野马，无拘无束。怎么去联想，联想到什么程度，还要根据文章中心的需要。信马由缰，不顾及文章主题的胡联乱想是要不得的。尤其是只有800字左右的中学生作文，更要注意驾驭好联想这匹思想的野马，时刻准备收紧缰绳，让它奔跑在自己的主题跑道上。

      （本文获2003年“炎黄杯”全国教师学术论文大奖赛优秀论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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