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林

      爱情未必是幸福的历程，相爱的人也未必总是彼此善待的，为爱执着也未必能够得到幸福，即使如此，也应固守爱情的本位——含蓄、深沉、悠远、肃穆，尤其是执着，而不是爱情仍在却随时光飞逝变质。

      ———题记

      初春，寒气未退，这个季节的天气一向不是甚好，尽管“五九”、“六九”已经过去了。万物复苏伊使，有着那幺一丝的生气，而天空却时刻灰蒙蒙的，空气中夹杂着特有的雾气。不远处河畔柳枝飞扬不似丝却似蛇一样被扭曲着，只不过点点鹅黄嫩绿掩盖了让人心寒的一面，才使人觉得美好。路旁也是星星点点，田野中的作物好象厌恶春天。或许它们也有怀旧的情怀，不愿长大。

      淑言站在路口，在等待着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她希望有一天她会回来，但老天常常事与愿违，淑言每天站在村口时是一种期盼而每次都是失望。她的心凉透了，但每天她依旧一袭黑衣，苍白憔悴的面孔，忧郁无力又近似绝望的眼神。和着那对她已熟悉的一切空等着，她是多幺的令人同情。她怀中的琴，是安生曾经送她的。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琴通体漆黑，她小心的抚摸着，生怕有一丝的损坏。这是她拥有安生的唯一的东西，除了这琴，还有爱和恨，爱？恨？她自己也无法说清，而安生却拥有她的心。

      在淑言眸子里，黑与白交织的眼神已望穿秋水，只留下凄凉岁月的底片。那眼神中似乎夹杂着丝丝缕缕难以名状的痛处，令人无法捕捉，无法猜测。

      她缓缓的坐下，寂静已不再沉默，而是响起缠绵婉转凄凉的琴声。

      “东风吹，北风吹；又鬓欲白无人催，夫君何时归？”一种心境，凄苦，疼痛充满怨言的心境。而心境中透露的却是念郎、盼郎的愁结。她执着的认为安生一定会回来，所以她才痴痴的等待，等待下半生她依靠，但天不随人愿。琴声扬着，在苦中似乎又夹杂着一种放不下，一种不甘和一种无言的诉说，“朝也盼，暮也盼，只盼郎回消心愿，寂房也心甘。”

      又是一弯新月出来，又是一个悲苦夜晚的降临。淑言在心中问着安生：“你说天黑以后会来，我等待，等待。月眉弯弯，清泪两行也弯弯，你却让我望眼欲穿；你说月升东方回来，我等待、等待发丝斑斑；清泪两行也斑斑，你却令我百般心酸。”安生走时也是这样的夜晚，月明，星稀，风微，而他离别后终究没有回来，却还留下骗人的谎言，让一个女人独自守着那空口、那无凭的诺言当作心中的执着的信念。

      “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犹有数行，秋来书吏更孤。”一个银色生辉的夜晚，一个素衣的怨妇独自吟唱这如霜的愤言。谁人能解她心中的结啊！“衾风冷，枕鸳孤愁待酒舒，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一个人最痛的是心痛，最冷的莫过于心冷，纵然曾经寒夜漫漫、而又无炉，但有安生，安生给了她温暖，给了她一颗似火的心，而人心也和四季一样是会变的，现在就是一颗安生冬天的心在缠绕着她，她却痴痴的将自己的热不断给安生，希望能将她唤回。

      自从那晚安生没有回来，淑言每天都会去村口那条路上去等待，执着的等待雨摧花，风袭弱枝，岁月割娇女，从少妇一直到一个老妇。从青丝一直到银发，却为了一个负她的人耗尽了自己的青春，让时光衰去了她的容颜。让光彩变为暗淡，“红叶黄仡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泪弹不尽当窗滴。就硕旋研默。渐写到别来。此消深处红笺为无色”。曲尽心衷。情思完全赋予了歌声。纤手轻触琴，指指由心而起，字字如珠敲入耳，指指如箭穿人心，让人闻之而落泪。

      当太阳剩下那最后一抹悲壮时。当寒鸦归巢时。当那地数次的今晚。伫立路口，儿子喊她时，她总能听到儿子那令她心碎的话，儿子望着远方喊了声：“爸爸，该回家了吧！”她此刻心中又是一阵揪心的痛，“安生，你难道就一直也不想念家中的一切吗？父母、我和你从未见过面的孩子。”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相逢。浅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那颗颗沙哑的珠子滚入人耳。令人感慨万千、柔肠百转，其感叹却又令人生起一层层怜意。命运注定她一生受尽相思的折磨，也注定了安生在淑言生命的最后仍让她所怨，“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度，细想从来。肠断多处，不与者番同；仍忆当。信折旦旦，花前月下语。可怜一生愁苦煎熬，难忘负心人。”一生的最后才喊了声“负心郎。”青春全部作为赌注，押在了负心人的来与去之上。她唱尽了所有的怨言。唱出了坚守的情痴意厚。而这一切令人嗒然心动谦虚不已……

      暮秋——黄叶飘零，景色凄凉。

      夜半——星月惨淡，虫声哀鸣。大地被霜雾笼罩。苍空一片迷茫。

      蓦地——一缕婉转的音韵在这漫漫长夜里。倏然响起。

      波浪似的旋律，缠绵幽怨听之柔肠寸断。心飘神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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