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回事

      逃课、恋爱，失恋、逃课……

      第五次失恋的管宁，差一点又把这归为自己的第二生存规律（如果“吃饭、睡觉，再吃饭、再睡觉”可以作为第一生存规律的话）。那突如其来的教育部评估打破了他已经延续了四次的规律，以至于管宁本人像被一口痰堵住气管似的——评估引出的天天点名措施让他措手不及。

      不管是“甲骨金文之现代解读”“诸子著作之理性分析”，还是“倒装句的几种来源”“字母a的3种读法”，管宁都只感到眼前是一堆大便。这堆惟妙惟肖的大便让管宁坐立不安。他极力想摆脱这种奇怪的想法，可有一个人却押着他直面这种现实，连眼皮都被火柴棍支起来，为了不让他闭眼。

      管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写作的激情并理想呕吐着远离大便，远离自己的躯体。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也成了冷冻的大便。

      管宁这家伙真的感到恐惧了。因为现在他面对大便已感觉不到恶心。而自己不知何时已习惯了一句口头禅：

      就这么回事！

      他强制自己寻找机会逃离课堂，逃离他眼中的大便，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留住那个叫管宁的男孩。就这么回事。第五次失恋的管宁一下课就躲进“自己”的藤廊，那长长的藤枝柔垂幽香暗发的藤廊里当然绝非他一个人——每月每天每分钟都会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统一都是甜言蜜语手段使尽精神焕发的饮食男女搂成双抱成对，东张西望品头论足掌控全局的却绝对只有这么一个——这个家伙已经把个鸟语草翠花儿香的藤廊看成他的私有财产了。“就这么回事，我的地盘，当然可以随便看。”

      失了五次恋的管宁在这廊子里听了近二年的悄悄话，依然搞不清楚恋人之间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管宁好象一直在学，一直在用，也一直在失败。

      管宁一直声称自己真正的爱情只有第一次，可管宁同时相信任何初恋都是不懂爱情的尝试，所以他搞不明白自己有没有一件有爱的失恋。我也就被管宁有没有爱情绕的头晕。他说他必须把这些已经风干了的故事重新过一下场，虽然每次他都有一种菊花茶被水泡开不喝却倒掉的感觉，每次都有一种被女孩的双眼抚摸屁股的酸痒；虽然他现在只能依靠别人的爱情来唤醒自己干涸的回忆。可一切就这么回事嘛！

      管宁还是觉得第一次是他的爱情。毕竟他们是一起从高中走过来的同学，毕竟她知道他以往的生活——简直就是奇迹，可管宁这家伙从来不去包装自己。只好让我给他说了。

      高三学校建立广播站，这家伙从《今日起航》处女版到《永不忘怀》的最后版，整整300篇短文霸占了广播台的“文苑漫步”。我们每次都骂他：管宁、管宁，天下不宁！更让我感冒的是他竟顶着班主任的训斥决不停笔，也许是他的成绩救了他——从班里倒4开始，每次排名考试都稳步前进，并最终以570分的第2高分和她一起进入曲师。她说他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他说她进了这所学校。

      管宁对我给他曝光大为不满，管宁说他完全是一只死猫，连瞎猫都不配。管宁对老班说他本来打定主意复课的，可班主任以为是管宁怨他而不想传授经验。那时的管宁第一次无意说出：就这么回事！

      于是班主任对管宁更是青眼有加，那位教历史的班主任把管宁“这回事”上升到历史的高度分析。管宁成了一个成功的代名词，被不厌其烦的宣讲给后来的学生。老班不知道管宁现在已经就这么回事（连我这个作者都不敢相信呢）。

      可她还是和这样的管宁分手了，尽管当时的管宁还在延续着自己的名声——我干脆把他在大一参加军训晚会小品演出。并借此成为中文系迎新晚会上压轴小品的男主角，参加“中文、历史、英语”三系辩论大赛并一举夺冠，随意写两篇小说就掏了两二等奖，最终获得校小品表演大赛一等奖的秘密都抖出来吧。反正他没有让我保密，反正我也没有出卖朋友。

      可她就是突然果断或许是武断的和这么一位如日中天的管宁分手了。到现在管宁也搞不清楚是她的离去引发了他的灾难，还是注定的灾难夺走了她的爱情。但这对我已经不太重要了，尽管她是谁对管宁很重要。既然我无法查明她放弃管宁的原因，她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我也就无法把管宁小、从着件事里拉回来——何况我根本不想让他这么早就寻回现实。

      所以管宁依旧要坐在藤廊里逃避大便，或许是逃避她，但绝对没有理由是她们。

      我几乎写不下去了，因为管宁告诉我他的爱情只在初恋里。闻着藤香的管宁幸灾乐祸的等着看我抓耳挠腮的变成一堆大便。

      就这么回事，那俩人让管宁想起了第二次失恋（我始终不同意他的这种措辞），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一次被女生追。又是这个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和人家分手。还好，这次管宁求我写一写那个女孩，叫她什么呢？

      就叫她王洁吧，即使她不是王洁或者王洁不是她又怎么样 呢？就这么回事。

      王洁在管宁获得校小品一等奖时跑到台上给他献了花，只有一朵，紫色的一朵玫瑰花，一朵镶嵌进女孩灵魂的花，这花在为自己寻找未来，当然也寻找爱情——我只是说王洁自己的爱情，就像管宁眼中那个削着苹果喂男友的女孩一类的爱情。管宁也想削苹果给自己的女友吃，但不是给王洁吃；虽然他口里正嚼着王洁给自己男友削的苹果。

      王洁说也不是什么好苹果。就八元钱一斤而已。王洁喝着管宁的水说。这种茶是你买的吗？我爸妈常喝茶，也不是什么好茶。都是人家送的，一百来块钱一两。我觉得都一个味。王洁说我好羡慕你的轻闲，我每天忙的要死。到也没什么大事。都是学生会里的鸡毛蒜皮。王洁说管宁你从我们家走后，我父母就坚决反对咱俩的关系，说已经给我找好一个有钱漂亮有房子的22岁的白领，可我就是喜欢你。王洁说她爸爸来曲师召毕业生时警告她：如果和他在一起就别回家，除非两个人都考上研……

展开全文阅读

      王洁还想说管宁你今生只能爱我一个人，可抬头发现他已经不见踪迹。王洁再也见不到管宁的影子。王洁每天在管宁的教室门口等，等的管宁学会了逃课。管宁让我告诉她，他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研究生，因为他从来就没打算考研。那时的管宁还满怀激情的实践着作家的标准——他认为研究生会磨去作家感性的灵魂，直到变成一堆大便。他向往梭罗那凡尔登湖畔的小屋。

      那时的管宁根本没有想到他注定要成为一次大便。从第三次失恋中走过的管宁，开始觉得大学里逐渐在产生大便了。其实就这么回事。

      管宁从来不隐瞒自己竞选班委、竞选学生会甚至竞选团总支失利的事。管宁有自己一个独特的逻辑：在大学里要尽可能多的接受打击，以增强自己到社会上的抗打击能力。管宁只把这种逻辑用于自身，从来没有也不想让它影响别人。可逻辑和他开了玩笑，让他成为第三次恋爱的牺牲品。

      为了追到她。管宁与我划清界限（理由是我不务正业，当然是她的看法）。可是她坚持要讨厌看到别人走上层的管宁入党，每天软硬兼施的缠着他背入党手册。管宁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跟母亲谈恋爱，于是便有一种乱伦的感觉。

      管宁只想要一个缠着他吃削苹果的女友，管宁不想要一个缠着自己背马列的母亲。管宁觉得自己成了婴儿——婴儿还不如大便呢！管宁和我说：如果一个组织发展到靠考试吸收成员，那它将失去存在的价值。他不单说了而且做了，扔下空卷跑出考场的管宁觉得这才像哪个叫管宁的男孩。于是这个叫管宁的男孩连母亲也失去了。这个家伙完全成了大便。

      坐在藤廊下的管宁突然和我说那些男女都是精致的大便。吓的我想打他几个嘴巴，以防他把我看成大便。我有点吃惊这个管宁要跳出我的控制。我有必要让他马上清醒过来。尽管这个世界很糟糕，但毕竟还有希望；也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很糟糕，我不想让它继续深化。

      我说：管宁你这个多情的种子，你总是自讨苦吃。你完全可以抛弃该死的恋姐情结，抛弃第四次失恋。我说：管宁你完全应该转移你的情绪，让那“就这么回事”见鬼去。一句话就造成了你第五次悲剧，你他妈还不清醒的话就去死吧！我说：管宁你应该看到藤廊另一端燃烧的希望。只要有阳光就会有书声——“温故而知新”的石刻不是立着玩得。

      我甚至不知道是给管宁鼓劲还是在替自己解脱，我只是一个把他写进故事的小人物。就这么回事，每天都会有大便变成人，每天都有人变成大便。

      就这么回事。管宁打断我的话说他的计算机已过了三级，他觉得C语言能组成各种行云流水的小说。

      管宁这个家伙也许只有在我变成大便之后才承认自己不是大便。反正我只看到管宁从满是幽香的藤子间扔过几个字：

      就，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