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通感现象里,最早引起注意的也许是视觉和触觉向听觉的挪移。亚理斯多德的心理学著作里已说:声音又尖锐(sharp)和钝重(heavy)之分,那比拟着触觉而来(used by analogy from the sense of touch),因为听、触两觉有类似处。我们的《礼记•乐记》有一节美妙的文章,把听觉和触觉通连。“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队,止如槁木,倨中矩,句中钩,累累乎端如贯珠。”孔颖达《毛诗正义》对这节的竹之作了扼要的说明:“声音感动与人,令人心想其形状如此。”《诗•关雎•序》:“声成文,谓之音。”孔颖达《毛诗正义》:“使五声为曲,似五色成文。”《左传》襄公二九年季札论乐,“为之歌《大雅》,曰,‘曲而有直体’。”杜预注:“论其声。”这些都真是“以耳为目了”。马融《长笛赋》既有《乐记》里那种比喻,又有比《正义》更简明的解释:“尔乃听声类型,状似流水,又像飞鸿。泛滥浮漠,浩浩洋洋;长辔远引,旋复回皇。”“泛滥”云云什说“流水”之“状”,“长辔”云云什说“飞鸿”之“象”;《文选》卷一八李善注:“辔,视也。”马融自己点明以听通视。《文心雕龙•比兴》历举“以声比心”、“以响比辨”、“以容比物”等等,还像《长笛赋》里去找例证,偏偏当面错过了“听声类形”,这也流露刘勰看诗文时的盲点。《乐记》里“想”声音的“形状”那一节体贴入微,为后世诗文开辟了途径。(钱钟书:《通感》,见钱钟书《七缀集》)
Wayne C. Booth 认为,第一人称叙事者从名称上看就是“不可靠的叙事者”(Booth, 158)。而Stanzel也指出第一人称叙事者之所以不可靠并非缘于其作为虚构人物的个人因素如性格、真诚、崇尚真理等等,而是基于其在叙事文体中的存在本质。对于充分流露了个性的第一人称叙事者当然会普遍地存在可信度的问题(Stanzel,89)。可是,习惯上,读者往往会偏信第一人称叙事者的言辞,究其原因,是因为把第一人称叙事者的声音当成是作者的声音,而作者既然是小说的杜撰者,那么他的话理所当然是无可质疑了。如此一来,读者对本文的误读也再所难免。由此可见,辨明叙事者声音的可信度是避免误读的有效手段。(刘玉:《〈麦田里的守望者〉之叙事策略探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