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江服务导报》 

2001年4月28日 

    编者按

    作家王朔攻击国画家齐白石，认为他不会画人物，怎么能称得上大师？一点儿雕虫小技就赢得了国画大师的称号，实在可笑。他的一番议论立即引起圈内圈外人士的反响，多数人措辞强烈地批评他是“美术盲”，但也有少数人支持他，认为他的目的是想打破艺术批评领域里“一言堂的局面，虽然方式有些粗暴，但用心是好的。当然仁智各见，还是让读者来评判。

    朱大可

    ■1０多年来，王朔堪称是中国文坛上不可多得的活宝。正因为有了他，人气一天天衰颓下来的文坛才不至于过分沉寂，不至于像旧日的富家闺女在春光灿烂的时分默默地忍受着难捱的寂寞，不至于沉溺于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喟叹之中。前些年他以自己的作品在文坛（前有《顽主》、《玩的就是心跳》，后有《动物凶猛》等）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当他成为文坛大红大紫的人物时，他却令人意想不到地偃旗息鼓了好几年。王朔重出江湖后，一曲《看上去很美》却开了个闷炮。但这并没有使他气馁。王朔毕竟是王朔，他转换枪口，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酷评家，拿金庸、鲁迅等人尽情地开涮。

    ■在赚得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喝彩之后，王朔已不满足于在文学领地中指点江山，于是便锐意开拓疆土，纵马挥刀冲入了美术界，而齐白石则一不小心成了他最新瞄住的一个靶子。你尽可以对他笔下的花鸟虫鱼说三道四。但他的酷评之所以再一次引起不少人的非议，在很大程度上是他的那股子不可一世的霸气。不可否认，王朔是有才华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才华；但问题他被自己的才华弄懵了，变得晕晕乎乎，忘乎所以起来，忘记了自己是谁。从他素有的我是流氓我怕谁那股子雄视天下的傲气可以看出，他的那点才华那点聪明飞速地膨胀着，仿佛正经历着一场癌变的过程。一旦发生了这样的恶性畸变，原先那看上去很美的劲头也就一下烟消云散了。

    ■我们在此模仿一下王朔的口气，对他说几句不太中听的话，料他听了也不会生气：王朔，你以为你是谁？不要说在你并不懂行的美术界，就是在文学领域，你也不是全能的将军。当然你那满口京腔滔滔不绝的嬉笑怒骂使人忍俊不禁，但你也有自己的软档。好像一个外国人在读了你作品之后，说你有时很虚伪，因为书里面没有性。怪邪乎的。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笔下的许多人在男女关系方面只是耍嘴皮子的好汉，要是真刀真枪干起来，还真不怎么的！只是个银样?枪头！嘻嘻！现在，我们正翘首期盼着你一不小心再搞出比《红楼梦》高明百倍的杰作，中国人的大师梦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中国文学会拥有了你这样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师而无比自豪。（作者系文学批评家）

    

    “三王”

    

    ■王跳蚤

    敌方守城固若金汤，一大帮关公欲破无策，鼓上蚤时迁披皂出马，略施伎俩，砸了锁，偷了枪，还顺手牵走敌方将领的裤衩，为关公们打开一条小道，让他们顺顺当当地破城而入，顺顺当当当了英雄。

    ■王丑角

    舞台上清一色的青衣花旦，老套的路数，唱来唱去一个调儿。丑角上了场，一声怪叫，几下离了谱的野路子动作，哈哈一笑，把看客僵硬的颈脖子弄得前后翻转自如。

    ■王小宝

    没有英雄或英雄都死光了，但战斗还得打下去，时势造小宝，面对强手，唯一的破敌之策，就用下三烂的绝活儿与武林高手冯锡范周旋。

    吴亮

    齐白石就是从肖像画、人物画开始他７０余年的绘画生涯的。齐白石１５岁起，开始做木匠，拜雕花木匠周之美为师。那时雕花匠所雕的花样千篇一律，雕的人物也无非是些麒麟送子、状元及第一类的东西。齐白石便从绣像小说的插图里，把人物勾摹出来……。雕成之后，人人说好，他益发大胆创造起来。当时肖像画法有两种：一种是传统的勾勒、填色的方法；另一种则是融合了西方素描的擦炭法或水彩法。从留存的齐白石早年画像作品可知，他学了擦炭法，也学了传统工笔法，惯于把两者结合起来。那时，照相尚不盛行，乡间有钱的人喜欢画小照，死者则画“遗像，画像比做木匠自由轻松，挣钱也多，他渐渐丢开斧斤，拿起画笔，以画谋生，之后画肖像画出了名，结束了木工生涯。不消几年，齐白石所画仕女图尤其惹人喜爱，故有“齐美人之称。画肖像画养成仔细观察分析的方法，最终贯穿齐白石绘画生涯的全过程。齐白石中期人物画，仕女题材减少，而佛道人物增加，如现存的《罗汉册》、《达摩像》等。背着葫芦的铁拐李、风趣幽默的不倒翁则是齐白石综合了民间与自己早年所画形象再造的，大多阔笔勾勒，姿态生动，神气十足，最耐人寻味。“衰手变法以后，齐白石的人物绘画艺术进入盛期：个性风格完全形成，让人拍案叫绝的杰作不断出现，耄耋之年成为其一生中最富创造力的时期，称得上是大器晚成。

    王朔是一个孩子，被大人忽视久了，在旁熬不住，就尖叫几下，想引起大人的注意；或者把玻璃杯打碎，产生刺耳的效果，如果你们因而都围着他转，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因为凭他的聪明，他是不会讲那些不着边际的话的。王朔作为一个有影响的作家，发出这种批评有些可笑。这表明他在某些方面的无知，无知者大概才会口出狂言。对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随意发表意见，实在是无法让人接受。各种艺术各有标准，只依据自己的标准来判断别类艺术，只能说出外行话来。王朔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他根本不知道齐白石也画人物，第二，他不懂得国画艺术有一个由繁到简的基本规律，或者说有一个升华过程。年轻人绝对画不出虚谷那样的枯笔，充满物质欲望的书法家也不可能写出弘一法师式的书法。同样，没有到达一定的人生境界，是不可能理解齐白石的画风的。

    王朔以为别人是在盲目崇拜齐白石，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不少画家在年轻时并不认为白石老人的画怎么样，甚至还认为他过于简单，偏于粗糙，可到了中年，或者说艺术上成熟了以后，却纷纷看好齐白石，折服于他那寥寥数笔，他的简单几笔，其实有丰富的审美内涵。

    有些作家，平时很注意吸收其他艺术中的养料，从而增加修养，充实自己的作品，至少不至于说出外行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