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纯一

 

那天，我整理书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旧书——《为毛主席而战——三司〈首都红卫兵〉文选》。书中的文字都是极度“夸张”的，比如祝某人“长寿”，就得说“万寿无疆”。一个人能活一百岁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称“万寿”，还得是“无疆”，这样的“夸张”，未免也太离谱了。况且把“万寿”与“无疆”搁在一块儿组成词组，还多少有点不合“逻辑”——因为“万寿”明明是有“疆”的嘛，何谓“无疆”？但当时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这样的话。

这种文字，现在已不大能见得到了，特别的青年人，可能根本就没见过这种文字。我现摘抄两段供大家“欣赏”， 一段是歌颂的：“千万面红旗迎风飘扬，千万颗红心似江水奔腾激荡，千万个声音如雷灌耳：最最敬爱的毛主席啊，祝您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一段是批判的：“谁反地毛主席，我们就打倒谁，谁反对中央文革，就砸烂他的狗头。”

“砸烂狗头”也是当年使用频率极高的一个词。把人头看成了“狗头”，而且还要“砸烂”，真是够“夸张”的。这本书里的文章，产生于上个世纪中叶，距今已有三十四至三十五年的时间了。作者们——当年的那些红卫兵“小将”，如今都已过了“不惑之年”。他们的子女，正在享受着新的生活方式。“消失的词语”是“消失的一个时代”。但愿这些“词语”和那个“时代”，永远地“消失”掉。

今天，大家都是人，人与人是平等的。一个人没有必要冲另一个人喊“万寿无疆”，也不允许把另一个人的头，当成“狗头”，并威胁要“砸烂”。这才是一个常态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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