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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安在

      作为教师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言，在我是生平头一回。今年十二中中考大丰收，惟有我当班主任的一班是颗粒无收，一中二中一个没有。我倒没有觉得自己愧对学生，但对学校多少有点歉意。学校居然还让我上来当这个代表，这事也就是十二中才干得出来的吧。所以我不敢代表其他教师，也不可能代表其他教师，下面的这些话只代表我个人。

      我最想知道的是，这三年的初中到底给你们留下了些什么？作为一个教师，这对我很重要，因为这基本上就是我职业全部的意义了。我在QQ群里问过一班二班的同学。有人说，过都过完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的说法是，你们说的，对下一届的孩子也许会有帮助。

      前两天，开始写这个发言，我开了个头，写不下去了。这个问题让我觉得心里难受。

      中考结束之后，我在忙一本印刷品——三（1）、三（2）班的纪念文集。二班的郑友普给取的名字，叫《这帮人》。这名字我喜欢。书的彩页里收录了两个班级的一些照片。就是其中的一张照片让我犹豫——要不要完成这次讲话。这种感觉我想用二班的何晨雷文章里的一句话来形容：“我想这个世界那么复杂，不同的人群宛如不同的世界，大概就是从青春期开始分裂的吧。”

      （1）班、（2）班的孩子，这三年，我看着他们长大。照片里那个男生初一时的样子——会发光的眼睛，跃跃欲试的表情，我曾经见过。而现在，他成熟了，不知怎么的，他成熟的样子让我感到有点心痛。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可这种改变，有时未必是美好的。

      三年的时间，作为一个年轻人，当然应该有所改变。一班的徐雯绮写过：“这3年，对我意味着什么？”她的答案让我感到欣慰：“面对未来，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面对未来，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这又是件必须的事。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必须先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才有可能不随波逐流。这就是成长。

      作为一个成人，我经历过成长；作为一名教师，我最想做到的就是帮助我的学生们成长。如果把教育比做一个完整的人的话，那么知识和能力是下半截，情感和价值观便是上半截。知识和能力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不过我觉得情感和价值观对人生的影响更为长远。

      在这个年龄，你们中的大多数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而且就我所见，大多数人对未来都有脚踏实地的现实感。我生气时，经常这样数落学生：“别动不动就说现实就是如此，你们没有办法。” 的确，现实就像巨大的怪兽，吞噬着我们的热情，吞噬着我们的好奇，吞噬着我们对真、善、美的憧憬。我很悲哀。只要不被考试承认，那么你就什么也不是，不管你是学生还是老师。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的看法是，你们原本可以过得比现在快乐。在不危害社会和他人利益的前提下，快乐可以是个人的最高道德。西哲罗素说过：“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我们有权利追求我们想要的快乐。而教育，就是让我们拥有勇气和力量，运用人的理性对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并承担相应的后果。这并不是说要逃避现实，而是说，我们可以在面对现实的同时，还拥有完整的自我和快乐的现在。在成长的过程中，这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它的前提是你必须拥有自己完整的价值观。我的困惑和难过就在于此，我是否尽到了帮助你们的责任呢？

      在此，我只能祝福你们：

      祝福你们早日拥有选择的能力。

      祝福你们无数种可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