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黛玉进贾府》中，宝黛初见的场面中，曹雪芹很表现了一番贾宝玉的才学：那就是宝玉为黛玉起字。宝玉问了黛玉的名，黛玉告诉了他，宝玉接着问黛玉表字，黛玉说“无字”，宝玉说，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探春便问何出，宝玉随口诌到，“《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

那么，这里宝玉说的“两妙”是什么？

首先让我们从古人名和字的关系说起，中国古代男人在名之外还要取一个字，也叫表字。

名和字一般有三种关系：意思相同，意思相反，意思相关。例如：

意思相同的，汉代的班固，字孟坚。这个名字中，“孟”表示排行，“固”和“坚”意思相同。

意思相反的，唐代的韩愈，字退之。这个名字中，“愈”有超过、胜过之意，那么超过了，再退回来，正好符合儒家的中庸之道。名和字意思相反。

意思相关的，孔子，名丘，字仲尼，“仲”表排行，“丘”和“尼”有关系。这里的“尼”是“泥”的假借字。司马迁，字子长。“子”是美称（古代人名用字中，加“子”“甫”或“父fǔ”是美称，所以古代的人最美的要算杜甫，杜甫，字子美，一个名字中有三个“美”字），“迁”有迁移之意，迁移，在距离上就长了。

根据上面，古人取字的方法，宝玉说自己给黛玉起的字“两妙”妙在何处？

首先，名和字有关，“黛”这种石头可以用作描画眉毛，与“眉”有关；而“颦”字是皱眉之意，也与“眉”有关。那么，这里名和字有关了，符合古人取字原则，这就是“一妙”。

其次，宝玉说黛玉眉尖若蹙，蹙，就是皱缩的意思，而颦字恰恰是皱眉的意思，这个字不但和林黛玉的名有关，而且和林黛玉的形象有关，岂不“两妙”？

在宝玉给黛玉起表字之前，曹雪芹曾用两首《西江月》词评宝玉，把宝玉评的龌龊不堪，大家看了这段笔墨后，就知道两首词曹雪芹是用了“似贬实褒，寓褒于贬”的手法，说贾宝玉只是不看科举考试的书罢了，腹内可绝不是“草莽”（草包）。

所以，这个“两妙”实在是领会这段文章的关键。

                                                      201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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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秀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