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本遥

一九六八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下放到一个偏远的山村插队落户。那时，农村缺医少药，盛行草药治病。大队医疗所没办多久，我便和几个“五七战士”加入了“赤脚医生”的行列，任务是帮助挖掘、整理民间验方。乡下赤脚医生大多不识字，对认识的中草药只能叫土名，什么“算盘仔”呀，“千年老鼠屎”呀，“撮斗装珍珠”呀等等，但他们都有这样一种本事，即根据患者病状，“对症下药”，在附近的田边地角抓点野草，分别将病人治愈。日子久了，遇到哪位患者求医上门，自己也试着办。有时为了寻找对症的良“药”，也常常翻山越岭，不辞辛劳而乐在其中。后来，重新执教，似乎略知“对症下药”的妙处。不过不叫“对症下药”，而叫“因材施教”罢了。

“因材施教”，古已有之。《论语》上说：“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论语.先进》)“求”，指冉求，他听到应当做的事总是畏缩不前， 所以孔子就“进之”，鼓励他积极去做；而“由”，即子路，却常常喜欢胜过他人，所以孔子就“退之”，要他问过“父兄”而后行。可见，孔子就很能根据弟子的不同个性而分别采取不同的方法。据此，我想，语文教学也应当如此。但，这里所谓“因材施教”，似乎还包括这样一点意思，即根据学生的个性特点，充分发挥他们的长处，从而克服他们的短处。教师不是简单地指出“不该这样，不该那样”，而是指出“应该这样，还应该那样。”

大家熟知，语文教学必须在培养学生的“听、说、读、写”四种能力上下功夫，然而，由于学生阅历素养的不同以及个人性格上的差异，四种能力不是齐头并进，而是有所偏重的。比如，有的喜听说书，有的爱讲故事， 有的习惯于放声朗读而喜形于色，有的沉溺于埋头练笔而讷于言谈。凡此种种，作为语文教师，能否因人而异，扬其长，避其短，使其殊途同归呢?比如喜听说书的， 能否让他们讲讲故事呢？爱讲故事的，能否让他们写点故事呢？教师循循善诱，细心点拨，也许是有益处的。记得有个学生，讲起故事来津津乐道，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中也可以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可是写的文章却寥寥数语，短得可怜。后来，我让他将自己讲的故事整理成文，他却能洋洋洒洒地写下许多文字。还有个学生，严重地“重理轻文”，有一次上语文课仍在聚精会神地思考他的几何证明题，显然是“卡壳”了。课后，我一方面指出上课要专心听讲，不要做与本课无关的事，另一方面帮助他解清题意(原来是题目中的一个字被他忽略了)，终于把这道几何题证明完毕。他当时喜出望外，以惊奇的目光注视着我。从此，他上语文课时认真听讲，习作颇注意字斟句酌，不仅语文成绩有较大提高，其他科目也相应“更上一层楼”。早几年，我在农村中学任教，由于学生少，课时也不多，于是有较多的时间对学生逐个分析，还按学生兴趣和程度分成若干小组进行辅导，作文大多能当面批改，教学效果的确比较好。这样的一些例子并不少见。毛泽东同志说：“对于物质的每一种运动形式，必须注意它和其他各种运动形式的共同点。但是，尤其重要的，成为我们认识事物的基础的东西，则是必须注意它的特殊点，就是说，注意它和其他运动形式的质的区别。只有注意了这一点，才有可能区别事物。”所以，对于一群学生，采用一种方法，“一样的小放牛”，索然寡味，总是无济于事的。

再者，学生的年龄有大有小，低年级学生好动，更为幼稚，高年级学生慎思，趋于成熟，除教材的选用应照顾到学生的年龄特征外，教学用语也应有所不同。在初中讲课，语言应生动有趣而具吸引力，在高中讲课，语言可精炼含蓄而富逻辑性。这大概也叫“因材施教”吧。

总的来说，医师要“对症下药”，教师要“因材施教”。语文教师若能针对学生实际，有的放矢地进行教学，如同文学形象的塑造着眼于“这一个”那样，那末，我们的教学效果一定会好得多。

(82年3月22日)

抚州地区文教局教研室《教学研究》一九八二年第６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