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     2003-02-27     堵力 

 

　 据《中国青年报》2月24日报道，现在一些小学生忙着给班干部送礼物。对此，很多人感到忧虑：年龄那么小，就学会“行贿受贿”了。 

　 众所周知，给人“送礼”多半是由于利益驱使，是有所图的。那么，孩子们图什么呢？报道中记者采访的那名小学生一语道破：“班干部会向老师打小报告。这么大的权力，我们当然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在我看来，这才是最可怕的。那些老师为了自己便于管理，便培植自己的亲信。谁发现了同学犯错误，及时报告，就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和信赖。如此一来，老师工作方便了，用不着像警察一样老盯着大家，而学生也害怕被揭发，老师不在的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久而久之，那些告密和背叛同学的孩子在校园里树立了优秀的形象。他们能够当班干部，能够当三好生，能够在课堂上一次次获得老师的嘉许，能够在出头露脸机会来临的时候捷足先登。 

　 是这些明显的好处教育了小学生。其实，每个孩子都懂得同学关系的重要，都知道朋友的价值。但是，那些老师，让他们无法信赖朋友，没法团结更多的同学。老师的是非观是最直接的利害关系。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要经受考验，成年人都无法克服，何况孩子？ 

　 但不同的是，成年人有羞耻心，明白道德的意义，他背叛告密，都要克服自己知道的规范。而孩子不同，他们没有非常明确的道德判断，他们在凭直觉办事。然而，老师给了他们学会告密的空间，家长为了孩子的未来也会理性地“告诫”他们要“配合”老师和班干部的工作。 

　 我想起了美国电影《闻香识女人》，一个贫困的靠奖学金度日的穷学生坚持不出卖同学，于是，老师用推荐他去长春藤大学为诱惑，又用开除学籍来威胁他。但他一直守口如瓶。在学校为准备开除他而举行的听证会上，一个盲人为他辩护时说，我知道自己应该做好人，也知道该怎么去做，我为什么不做呢？因为当好人是需要勇气和付出代价的。如果这个孩子屈服，就意味着他屈从了可怕的美国社会，自觉地成为肮脏的成年人中的一分子。 

　 老师的不正确的导向，加上社会不良风气对校园的影响，使得那些小干部会知道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换取物质回报，会觉得拿了别人的东西是情理之中天经地义的。可悲的是，今天他们可能因为蝇头小利出卖和背叛同学，因为得到礼物而在老师面前美言，以后，他们还会满足这些小意思吗？ 

　 而那些向同学“进贡”的孩子呢，他们小小年纪就知道“利”字的重要，别人说好话还是进谗言，全凭这一字当头，那么，未来的社会风气会怎样，他们会把所有的社会关系都看得赤裸裸的，哪里还有真诚的友谊，哪里还有肝胆相照？ 

　 我想，教育总还要高出社会现实一点，我反对把孩子培养成不通事理的书呆子、高古之士，但更反对一味媚俗地适应社会。 

　 那么，出现这种现象该怎么办呢？我认为也不能强行封堵，严加批判。道德教育其实是慢功，只有每个成年人都清楚自己的行为是后代的表率，自己的正直是社会浩然正气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才能让下一代真正明白，什么是善与恶、美与丑，真诚与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