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4-19     三糊涂 

       

          ４月２日，上海市陕西中学初一学生刘伟在父亲在场的情况下，殴打５３岁的男教师周安，并将周老师拖到屋外，向其腹部和胸部猛踢……据医院检查，周安老师腹部软组织挫伤，肩胛骨有裂痕。（据新闻晨报） 

          学生殴打老师，见诸报端的新闻可谓不少；实际生活中我也见过甚多：一个初中男生，因体育老师批评了几句，就掂着一块砖头撵着体育老师绕操场跑了一圈，最后被其他老师截住；我的数学老师，因维持课堂秩序，头上被一个男生用凳子砸个血窟窿。更有甚者，学生家长也有亲自动手的。某市的一个小学班主任，拒绝了家长让其孩子当中队长的要求，被学生家长及其同伙冲到自己家里毒打一顿，最后被逼着跪到了暖瓶被砸碎后的玻璃渣上……这个事件，当时甚至惊动了国家最高领导层。南京一个女教师，被学生推得一个倒仰跌下了台阶，其丈夫在医院搂着昏迷不醒的妻子也就只有哭的份儿…… 

          我们中国，似乎最讲究师道尊严，我们社会，尊师重教的口号喊得比谁都亮。教师被喻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师职业被誉为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可是，现实情况却让我们怀疑：教师，是不是成了弱势群体？ 

           平日里，我们早已习惯于给教师戴高帽了：光辉的职业，流泪的红烛，吃的是草吐的是牛奶……岂不知，高帽之下，承担的是诸多道德重负：高风亮节、不计报酬、为人师表、兢兢业业……问题的关键是，传统的这一套，对学生有感化力么？印度圣雄甘地一辈子绝食无数次，甚至，他开办的学校里，学生恋爱了，他老兄也以绝食抗议，跟学生讲完这个故事后，我问：如果咱们的校长也以绝食来抗议你们的早恋，你们怎么办？我猜，你们原本不想恋爱的，估计也要赶紧恋一下了。话毕，学生哄堂大笑。我所在的学校里，学生更是在墙上写出”老师是老狗，校领导都是王九蛋他哥”之类的标语。总之，教育的泛政治化，教育的泛商业化，社会层面上道德的沦丧，导致学生对教育不再敬畏，对学校不再神往，心中不再有信仰，不再有神圣，对教师又如何能尊敬起来？学生中间流行的那一首“背着炸药包，我去上学校，炸老师，炸学校”的校园民谣就说明了一切。 

           学生厌学，可老师还得装出诲人不倦的样子来传道、授业、解惑。不说理科，单说我们的文科教育，我们传的是什么道？解的又是什么惑？标准答案早放那儿了，老师就领着学生玩弱智游戏而已，这游戏还得挂上民主教学素质教育的招牌。好比所谓的民主选举，学生有选举权与投票权，问题是忙乎了半天，最后的选举结果却是预先定好了的。可是这样的弱智游戏却需要天性爱动的学生安静下来乖乖地听。一旦有个把学生不遵守课堂纪律，教师就可能完不成教学任务。教师怎么办？批评，不管用，把学生请出教室，法律不让干。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孩子，由于家庭教育的缺陷，学校教育对他早已无能为力。试问：在家庭暴拳下成长起来的孩子，老师的和风细雨对其奏效吗？被家庭惯得无法无天的孩子，教师的宽容与民主能对其施行吗？ 

           中国的政治改革尚在强调国情与国民素质，那么教育改革就不需要关注国情与学生及学生家长素质吗？一句话，自由是需要前提的，民主也是需要素质的。也许，我们以前太讲究师道尊严了，不太重视学生的身心健康与个体权益。所以，我们打出了民主教育的旗帜，要平等师生关系，要给学生尊严。但是在其它相关环节没有跟上趟的时候，我们是不是矫枉过正了？是不是对教师这个群体要求过高了？师生的平等，在于只能学生打老师吗？学生的尊严在于教师对于违法乱纪屡教不改之学生的无可奈何吗？甚至，学生的尊严，付出的代价需是教师的尊严落地吗？ 

           不知哪方高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好的教师。原则上讲，似乎如此。但是有些家长把孩子教育得犹如狼羔子（比如李伟的父亲），教师的绵羊功夫行吗？而且，这些家长有《义务教育法》和《未成年人权益保护法》撑着，可以随时叫板学校与教师，学校躲不起，教师惹不起。也许有人会说，教师不也有个《教师法》的护身符吗？可是这张护身符上并没有学生及学生家长不得殴打侮骂老师的条款，相反，它只明文规定：教师不得殴打辱骂体罚学生！说起来笑话，堂堂《教师法》里教师所能受到的唯一保护居然是各部门不得拖欠教师工资！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各行业自有一部《劳动法》遵循，可唯有我们教师，需要单独立法讨要工资，这一点，实属世上罕见，不知它是重点保护教师，还是教师这个群体太弱势，居然连工资都需要单独立法保护！更气人的是，教师还要比别的行业工人担负更多的义务，诸多摊派性质的捐款被直接从工资里扣掉；业余时间充当黄世仁，跑学生家里催要学费，青海省某县县政府更干脆，干脆让教师替学生垫学费得了，省得老师来回的跑腿儿。 

           学生权益要保护，可是保护学生，并不意味着对于无法无天之学生的一味迁就与退让，更不意味着学生家长也可以站一旁袖手旁观儿子动手打老师。教育不能没有威信，教育不能没有惩罚，否则，教师就真成了弱势群体了——领不到工资就嗷嗷叫，挨学生打了就噢噢哭！ 

           救孩子自是要紧，可负责救孩子的教师尚待人救，我们先救谁？又怎么救？